「去洗澡，晚上你就睡外邊兒。」樊億城扯了塊毛巾蓋頭上，小腹上的肌肉帶著水珠在燈光下發光，那些水珠還從他的發梢，他的微低頭的鼻尖，他的脖頸，他堅實的臂膀上，一齊往下滑落，有些滑進了他腰間那浴巾還要裡面的地方……

「看什麼看！」樊億城狠狠瞪了他一眼。

舒衡被他一大聲說話，就像是被剝奪了僅有的發聲能力，又拎著包進了浴室。

舒衡想，這個人洗幹凈了真的很好看。

但是別的他就想不出來了，頭破血流變成了另外幾個字，好看，還凶。

他覺得奇怪，那些紅色的液體好像他洗了個澡之後就沒了，臉上也沒什麼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打架了。

樊億城揉了揉腿，他爸說要打斷他的腿就真的只管往腿上招呼，鋼筋也拿來抽人，現在壓一下都倒抽氣，「喂？關常我跟你說，你要是敢把我這兒地址告訴我爸，趙月琴我遲早給你整沒了。」

電話那邊連連討饒：「那你今晚也不來了？」

「來個屁。新房子里還有個大活人。」

「哦？才剛買的房，就把人帶進去了啊？又是哪兒的俏模特？」

「滾吧，要是模特我能跟你廢話這麼久，路上撞到的，沒地方去，讓他住一晚。」

那邊兒關常就是找罵，還在說，「看不出來樊公子這麼有愛心啊，估計是沒安好心，撞人家又軟又大的胸上了吧。」

「你那張嘴一天不說話能長毛是不是？再說一句把你舌頭割了！」

樊億城可真的沒安什麼別的壞心，他就是覺得這人天生就是勞碌命，從面相上看出來的。等舒衡洗完出來，樊億城長腿一伸，沙發躺的舒服，讓舒衡伺候他去下邊兒給他買穿的衣服和吃的，再買點兒藥，說完就閉上眼睛，但是忘了把錢給他。

他拿著自己僅剩的三百塊，走進了個百貨，但是他不知道要給樊億城買什麼衣服，也沒有尺寸，吃的倒是沒問題，可是附近的藥店他不認識，他結結巴巴鼓起勇氣終於還是問了個路，坐著巴士去藥店買了一點跌打損傷的藥酒，別的也不知道要買什麼，吃的就買了一碗餛飩，自己又給買了個饅頭。

「你爬去的？」等他回來，樊億城都醒了，焦躁得頭髮都豎起來。

「我，我坐公交。」

「你他媽不會打車啊？」樊億城沒好氣地說，「還不如爬著去。」

舒衡無言以對，只覺得被人當著面數落一頓很丟人。

好在樊億城估計是餓得不行了，也沒再挖苦他，把那碗餛飩幾分鐘就吃了個幹凈。

樊億城吃飽了，也就多打量了舒衡兩眼，算是長得幹凈，眉清目秀的，白天他走在街上的時候就一直這麼覺得。他微眯著眼睛隨口問：「出來打工的？」

舒衡是本地人，但顯然對方根本沒打算記住，也就點了點頭默認。

「未成年吧？」

「二，二十一。」

「你能有二十一？」樊億城沒忍住就又多盯了他幾眼，穿的倒是挺嚴實，說話也是有一句搭一句，木木訥訥的，忽然發笑。

白瞎了這張臉，要是個女的就好了。

舒衡從包里掏出剛買的跌打酒，問他：「要，要上藥麼？」

那聲音細細軟軟的，很容易就穿透陌生人的防護網，躥進別人的心裡去。

光是聽他說話，大概就能猜出，舒衡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樊億城盯著他些微圓潤的鼻尖看了幾秒鐘，眼神漸漸沉下來。

關常叫他去夜吧玩兒，他沒去。

看來確實是沒必要去。

男的就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