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後，樊億城對舒衡就像是又重新點起了一團火，說來還要多虧了匡宏方。

但畢竟當時自己那種危險的狀態舒衡還是記得的，胸腔中似乎有人點了一團火，不停地消耗他的氧氣，因此匡醫生那天對他的照顧就更顯得重要。

舒衡堅持一定要感謝他，就算是吃了的藥也要付錢。

匡宏方拗不過，也對舒衡這種性格的人很有好感，他又才剛剛和男朋友分手，想著能分分心也是好的。

「上回我做的飯都浪費了，那你就賠我一頓？」匡宏方說，「你自己做。」

這要求聽著簡單，但舒衡知道，要讓樊億城點頭簡直比登天還難，因為樊億城已經說了，不要再提匡宏方的名字，怎麼可能跟他一起吃飯。

「那就別讓他知道，不過是吃頓飯而已。」這麼做確實能省去很多麻煩，可他知道，要是這件事被倒樊億城知道了，肯定要大發雷霆。

樊億城不是什麼斤斤計較的人，但誰也別想從他手裡搶東西，最好是連看上都別有。

到底是舒衡先開口要感謝人家，沒道理人家說要吃一頓家常便飯也做不到。對匡宏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可在舒衡心裡，就和救了他的命一樣。

一旦有了在意的人，放不下和害怕的東西，便如洪水般湧來，不知道自己能兜住多少，但多少是一點兒。而且他還想問匡宏方一些問題。

……

樊億城對舒衡已經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說是和當初兩人剛同居的狀態差不多，也不說加班開會了，也沒了那麼多應酬，每天六點准能到家，有了麻煩的公事也早點回來在家做，要麼就交給趙月琴打點。

所以舒衡特意選在中午請匡醫生來家裡。

當初他剛來的時候樊億城說他手藝湊合，所以後來舒衡也買了書，學了幾道菜，幾個月下來也做的很熟練了。

都是樊億城愛吃的。

「這個湯裡面還加白薯？」匡宏方悠悠送了一口進嘴，意外地甜中帶香，「你怎麼想到的？」

「啊？」舒衡一邊往外盛飯，「沒有想，億城喜歡吃才加的。」

匡宏方放眼看去，估計這一桌子都是那位愛吃的菜，又夾了一筷子香幹，裡面湊了幾根翠綠的青蔥，竟有些吃不出食物原本的味道來。

心裡卻又不由得想笑，不過是巧合幫了人家一次，有些機緣和眼緣罷了，居然想了這麼多天。不是應該早就過了春心萌動的年紀？還是分手對他的打擊太大？

「你做飯還不錯。」收回心神，匡宏方放下筷子稱讚道，「比我手藝好。」

樊億城會對舒衡做飯指指點點，很少會誇獎他，而且總能在最後又挑些毛病出來。

這應該算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聽到的如此直白的誇獎。

舒衡靦腆地笑了笑，「沒……要是喜歡你就多吃點，廚房裡還有一些，對了，之前我問醫生的事，千萬不要讓億城知道……」

哐的一聲門撞擊的響聲，突兀地竄入了和諧的談話中，樊億城悠哉悠哉地換下皮鞋，就好像剛才那一聲巨響根本同他沒有半點關係。

舒衡嚇了一跳，「億城……你怎麼今天這麼早……」

「客戶誤了飛機，晚上再出去一趟，怎麼，回來的不是時候？」他話裡帶刺，低著頭，隨手把換下來那雙被踢皺前段的皮鞋好好地擱在了鞋架上，讓餐桌邊的二人看不見表情。

有外人在，他還不想像個瘋子似的發火，但他剋制不住地想，他今天不過是巧合回來了一次，就碰見樓上那個醫生在他家，那平時呢？那個姓匡的來過了幾次？吃了多少次舒衡原本專門給他做的飯菜？交情不淺啊。

居然還有了不能讓他知道的秘密，呵，舒衡，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