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衡興奮的情緒持續了很有幾天，對樊億城似乎更加地殷勤，這個被福祉蒙蔽的大腦，對周圍事物的敏感度也降低了不少。

天色也已經不早了，舒衡替樊菁洗好衣服，囑咐她作完作業就下來休息一會兒，樊億城這幾天都不在家吃，說是要交際，帶著客戶去度假區玩幾天，徹底失蹤了。

他總是這麼好騙，只要說是工作，舒衡總是會點著頭嗯一句，叮囑他照顧好自己，別的也發表不出什麼見解，因為他自己現在沒有工作，根本沒有在這方面管樊億城的資格。

而相比舒衡現下的盲目自在，樊億城反而有些心神不定，他越是感覺到動搖，越是要讓自己更不舒服，用另一種不痛快來跟這一股叫他背上發毛的不安和心虛對抗，這種心虛對現在的他來說是一種侮辱。

於是轉眼間，他已經跟林菀到了郊區一個度假酒店待了，應該說是幹柴烈火了半個禮拜，才徹底發泄了自己心裡那些鬱結之氣，對著那張熟悉又順眼的臉，也不會跟一開始一樣，只要一移開眼，就會浮現出另一個笑得溫柔，純真無害的臉來。

這隻是習慣罷了，舒衡跟他在一張床上待得太久了，換一個人，一樣的時間，也是一樣的，舒衡跟其他人，跟其他跟他好過的人沒有什麼不一樣……

一邊享受著他的與眾不同，一邊又要否認自己確實沉浸其中，既對他的重視感到沉重，卻又不允許他眼裡沒有自己，無端地惡意詆毀朝夕相對的人，只為了讓自己痛快，給自己找借口，不忘記他媽過世時自己心裡翻湧騰起的恨意，他就是靠著這麼一種極端負面的情感，才能跟他爸一直對著幹下去，才能堅持逼著那個男人跟他媽認罪，跟他認錯。

明知道是錯的也要做，他從來就是這個樣子。

如果他對舒衡妥協了，就是天大的笑話，他從面子和心理上都過不去，而且那算什麼，一個找來放在家裡給他爸看的刺，最後扎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自尊和驕傲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阿城，想什麼呢？」林菀穿著曝露，從身後伸手環住了他光裸的背，頭也靠過來，柔聲細語，「你手機還不開機麼？」

畢業這麼多年，她和以前那個只會跟在男人身後跑的女學生早就不一樣了，如果不是怕什麼重要的人聯繫，為什麼要關電話。

女人的心思比貓還要靈敏，她一眼就看出身邊躺著的這個男人，心裡有了別人。

但她也看出，樊億城並不想承認，也不想永遠地延續下去，那她也不會開口。

她問這麼一句，只不過是再確定一下樊億城的態度。

「萬一公司有事找你呢？」

樊億城翻了個身躺正，眉頭還擰著，卻說，「沒事兒，有事秘書會打酒店的電話。」

舒衡在家，數著樊億城結束工作的日子，想著他什麼時候能回家，他好去買些他愛吃的菜。

才走幾天而已，怎麼能這麼想他……幾乎每時每刻，腦子裡想的都是樊億城現在在做什麼，可他又不能問。

他有些不切實際地想著，如果能永遠這麼下去就好了，他在家安安靜靜地，不用和外人打交道，不用頂著滿身地不適應去面對外人那些不屑的目光，只要億城和菁菁都能好，他也沒什麼奢求的。

他已經得到了他這輩子最愛的人，做人不可以太貪心的。

所以今晚還是去買些他愛吃的好了，萬一他忽然就提前回來了呢……其實每天晚上，舒衡做的都是那些反反覆復的菜，就好像擺在那裡，人就會回來。

他按耐住自己想要聯繫樊億城的心情，還是放下了手機，不斷給自己找事做，他沒忘記樊億城說最近會很忙，私人電話可能不會開機的事兒。

照例是在等小姑娘放學的時間，午後三四點，夏天最熱的時候，他出門去超商買菜。

孰料他才拉下扶手，竟腳下一頓胸腔一緊，門鎖咔嚓一聲像是一把閘刀，他一口氣斷開了沒法上來，憋得頭暈，腦中像是有一根線扯著，隨即面前青灰色防盜門開始瘋狂顛倒天旋地轉，他腳下一軟身體直接撞開了解鎖的門，臉就快要著地的時候，才喘上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