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你也不能就這麼睡在家門口吧？」匡宏方也是無話可說，下班兒回來，上了十幾層了，習慣性地會往自家樓下那一戶瞧上一眼，仔細回想著舒衡從門裡摔出來被自己接住的那一幕，誰料他今天歷史重演，居然幹脆在家門口趴著了。

任誰也看得出來，那是暈倒了。

這次額上也有些微熱。

「這次雖然是因為有些中暑，但你也應該重視起來了。」

「謝謝醫生……」

「我上次不是說了，建議你去醫院定期複查，至少也拿些藥。」

舒衡搖搖頭，「吃藥會被他知道的。」

作為一個醫生，舒衡這種病人就是在考驗他的職業道德，這種從小落下的病根兒能治好的機率不大，只能養，難道舒衡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樊億城？可他既然這麼喜歡那個男人，為什麼要瞞著這可大可小地病情不說？看來似乎根本沒有意義。

匡醫生感知不到舒衡心裡一直存在地不確定，就連舒衡自己都快要忘記了，自己為什麼不敢說，又不是什麼絕症，只要好好注意，他和普通人也沒什麼不一樣，這個世界上，比他一生下來就倒霉的人多了去了，他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身體不如常人而自怨自艾，只是以前不說，是他怕樊億城覺得他累贅麻煩，而現在……

是不想讓他擔心吧？

也許。

他會擔心我麼？

會吧……他心裡是喜歡我的……

那為什麼不讓我打給他？

他自己也無法解釋自己這種大起大落的情緒，是因為自己想得太多，喜歡得太多以至於患得患失，還是因為樊億城的時而熱情時而敷衍令自己永遠都會有不安。

「醫生，你結婚了麼？」匡宏方忽然被問到，有些意外，「還沒……怎麼了？」

「沒什麼……那你都還沒有女朋友麼？」

「怎麼？」匡醫生笑道，「想給我介紹？」

「沒，不是……我不認識人……」

匡宏方沒有像外面那些人似的用另類地眼光看他，舒衡就忍不住會跟他多說些話，匡宏方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是很舒服的，他有著一個成熟男人擁有的幾乎所有涵養，懂禮數，也從來不會催促他，等他慢慢說完了才會接話，不管舒衡說了些什麼，甚至是一直聊關於樊億城的事，他也不會不言不語。

從來不會令人感到無所適從，恰如其分地關心，總是讓人心裡很暖。

「醫生，你們醫院一定有很多病人專門找你看病吧？」舒衡這麼說，把匡醫生給逗笑了，「你是來看病，還是來看戲的？」

舒衡喉嚨有些幹澀和刺痛，胸口卻沒有那麼悶了，他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以前，就算是直接站在瓢潑的雨里，也不過生一場病，從來沒有像這樣忽然喘不上氣過。

可他又不想告訴樊億城，因此也就沒辦法拒絕他每晚的索求……

他有時候想自己要是因為這個短壽，都會覺得丟人。

舒衡接過醫生遞過來的一個白色藥瓶……

「不想吃你就先留著放在兜兒里，萬一以後再有這種情況，記得吃兩粒。」匡宏方不再跟他開玩笑，認真道，「你兩次倒在我面前，這就是老天讓我幫你，你就算不管自己，也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出事，讓我良心不安，好不好？」

「可是……」舒衡猶豫。

「你如果不拿著，我幹脆下去親自照顧你，直到你……他回來。」他生生咽下愛人那兩個字，「想必你也不想這種情況發生吧。」

如果這種情況發生，事態一定不會有多好看，甚至，他想到樊億城的性格，一定會比不歡而散更嚴重。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