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了匡宏方多來找舒衡說話，他才忍得住沒有再去想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如果他一旦深究，心裡會自然而然冒出恐慌，在阻止他繼續想。

但當兩天後，樊億城打開手機，沒有看見一個舒衡的未接電話的時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著翻了好幾遍，頭上冒出了他這輩子最大的一場無名火。

「怎麼了？是不是耽誤什麼事兒了？」林菀正穿著衣服，屋裡連窗簾都沒有拉開，一絲陽光穿透縫隙，她借著那道縫隙，和耳邊出現七零八落東西砸下的聲音知道，樊億城踹翻了一張桌子。

耽誤事兒？樊億城笑得不帶一絲溫度，相反，是什麼都沒有耽誤！

舒衡把他當什麼了！

他關機，無非是覺得舒衡會想他，一定會打無數個電話來問他什麼時候回去，他不接沒關係，只要回去哄哄，舒衡馬上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是，他是不喜歡舒衡，但是卻不允許他把自己當作空氣，打碎他自己豎立起來的驕傲，他就是一個混蛋，尤其是當他打電話回去的時候，一陣忙音讓他整個人憤怒到了極點。

「你去……」哪兒。

酒店房門震天一響，夾斷了林菀的聲音。

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坐在床邊茫然地眨了眨眼，隨後才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手機里那個人，他在等的那個人是誰……誰能讓這個一向慣於隱藏自己感情的男人瞬間暴露自己的內心……

除了她，還有哪個女人……

林菀迅速在凌亂不堪地床上找到自己的手機，打給了關常。

————

樊億城連司機也不想等，在酒店門口打了個車直接坐了三個多小時才到家門口，這三個小時他嚐試著壓平自己的怒氣卻沒有一次成功，他甚至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麼火大，他不讓舒衡打，他就真的不打，甚至連一個字的簡訊也沒有發，他沒做錯任何事，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惹火了他。

舒衡！他不懂這個人為什麼只是在一個離他二百多公里的地方，也能讓他暴躁！

「老闆，火氣這麼大，回家捉姦啊？」司機是個開了十幾年車的，人隨便地很，隨口就調侃了句。

誰知道他這一說，樊億城心裡居然真的生出一種想法來。

他似乎都還記得某個晚上舒衡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但那應該是做夢，他記不得其他的了，只記得自己當時快要發瘋，像是被人搶了從小到大最寶貝的東西……

舒衡會是那個東西麼？

這絕對不可能，他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最寶貝的東西，尤其是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想法會令他這麼痛苦，他痛苦地揉搓著腦袋，眼底布滿血絲，大清晨就冒出來的無名火讓他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對，似乎燒壞了他僅有的幾根能理智思考的神經。他不斷讓自己冷靜，開車的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舒衡那麼喜歡他，除非他發現了自己一直在騙他……

他會發現麼？他發現了會怎麼樣？走麼？

走了又怎麼樣？

難道我還會怕他？

樊億城簡直無法容忍自己的這種想法，無法想像一向傲慢的自己，會去怕舒衡這樣一個對他言聽計從的人，而且到目前為止，這都還只是他的假想。

他怎麼能連一個念頭都怕！

但當他像是一萬年沒回家似的打開家門，裡面只有一個小女孩兒在看電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有點兒後悔和不對勁兒了。

「舒衡呢。」他呼吸的頻率很慢，像是極力在壓抑控制著什麼。

樊菁從來沒有怕過樊億城，但此時他身上散發出來暴戾的凶氣，充血的雙眸和惡劣的語氣，像一頭即將咬人的獅子，讓孩子從心底感到恐懼。

「我再問你一遍！舒衡人呢！」樊億城把她吼到顫了一顫，算起來，這居然還是樊億城第一次主動跟他的女兒說話。

樊菁嚇得大氣不敢出，根本弄不明白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明明走的時候都是好好的……她被樊億城瞪得怕的受不了了，才眼淚汪汪地伸出小手，指了指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