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樊億城不住地冷笑，又在樓上……

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即將要發狂的跡象，他說絕對、絕對不允許那個醫生到家裡來，他就跑別人家去了，真是會鑽空子啊……

他禁不住想，他這次走了一禮拜，那這一禮拜夠舒衡和這個醫生約會多少次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可能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燈早就給自己帶了不知道多少綠帽子！他以為自己瞞地多好，說不定舒衡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更會騙人呢？呵，都是騙人的，他早就說，什麼愛情都是放屁！

他腦中的思想就像是上好了發條，止也止不住，腦海中每出現一次舒衡的名字都有一根神經被點燃！

匡宏方正在教舒衡一些不用藥也可以舒緩呼吸的方法，他明白舒衡不喜歡吃藥，所以也就專門去問了專治呼吸道和心肺的同事。

「這些習慣即便是正常人做了也有益健康，所以你完全不用有負擔……」

「醫生，你門鈴好像響了？」屋內放了些舒緩的音樂，舒衡站起來，「是不是幫你送水的？我去開吧。」

「也行。」匡宏方私心地，想讓舒衡開一次自己家的房門，這並不能改變什麼，卻能讓他得到一絲像是高中生早戀似的滿足感，偷偷地從對方那裡掠奪不屬於他的歸屬感。

醫生正想著還有什麼細節是自己沒有說到的，可以再拖延一些時間，門那邊卻傳來一聲驚呼。

「億城你、你做什麼！」

「做什麼？!」樊億城感到胸腔中一股無法發泄的憤怒，「你問我？！你他媽怎麼不看看你自己在做什麼？！跟我回去！！」他猛力拉扯著舒衡的胳膊把他扯出門外，舒衡踉蹌的步子卻忽然止住，是匡宏方衝出來捉住了舒衡。

他一出現，樊億城的怒火騰騰又點燃了好幾層，赤目瞪著匡宏方，咬牙切齒，像看著宿世仇人，「放、開、他！趁我還沒動手！」

「億城，你誤會了，我只是來這裡……」舒衡差點要說出他生病的事，猛地住了口，樊億城等著他解釋，結果卻什麼都沒有等到，他的沉默似乎越發證實了他的猜測。

「誤會什麼？你自己都說不出口！」他轉向匡宏方，怒吼，「沒聽見我讓你放開他嘛！警告你別挑戰我的耐性！」

「你現在情緒不穩定……」

「別讓我說第三遍！」樊億城沒有耐性，牙齒咬出聲響。

他這個狀態，正常人都不能鬆手。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覺得你最好……」他話未說完，樊億城一個出人意料的拳頭砸到了他的右臉上，匡宏方猝不及防身子撞在鞋櫃上狠狠磕了一下又倒在地上，哐的一聲，弄出不小的動靜。

舒衡都嚇呆了，「億城……你怎麼了，你在做些什麼啊！」

他忙蹲下去檢查匡宏方的傷情，匡宏方舌尖頂了頂臉側，有些發麻，還有點兒疼。

他用有點這個詞都還是為了給自己留點面子。

樊億城直接拎住舒衡的後衣領把他拽了起來，「跟我回去。」

「不、不要，你等一下……」他還惦記著醫生的傷勢。

樊億城忽然回過頭，滿是冷漠怒意的臉像鬼魅一般可怖，他如果再敢說一個不字，可能那拳頭就要招呼到舒衡身上了……他不懂只是出去工作，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回來，那眼神只是盯著他看，都讓舒衡心裡發毛背後出冷汗。

他就這樣一路跌跌撞撞被扯回了樓下，赤腳在樓梯沿上磕出幾道紅痕，一陣一陣泛著疼。

小姑娘早就跑回了自己房間。

「就算我不該跑去找醫生，但、但你也不該動手打他啊。」舒衡一邊說著，被樊億城扔在床上，一言不發，像是待宰的羊羔，緊接著被他搜遍了全身……

「你在做什麼？」舒衡忍不住往後躲，被樊億城一個扯住胳膊給拉回來。

「這是什麼？」樊億城搜出醫生送他的小藥盒，像是律師終於找到一個定下死罪的證據，裡面貼著劑量和藥物隔層，獰笑，「當醫生的真是與眾不同啊，連送個定情信物都這麼別緻？」

「我、我沒有……」舒衡心狂跳，膽戰心驚。

大約是因為明知道自己答應過不再去找醫生卻還是去了，他有些心虛，而他的吞吞吐吐極大地加劇並扭曲了樊億城的憤怒，他的表情就像是瘋了似的，「還有什麼……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天天見面吧？他怎麼可能就送你兩個盒子呢……他能那麼聰明知道你這麼好騙？你是不是早就想著跟他跑了！說！！」樊億城像一頭髮怒的猛獸怒吼著，那個盒子被他反手扔到了窗外。

舒衡的下巴快要被捏斷，卻猶如被掐住的是咽喉，他渾身顫抖著，樊億城在他的上方擋住了光線，似乎隨時可以捏死他，或是一口吃了他……

怎麼可以這麼可怕……他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人麼……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舒衡只能不斷地否認，他以為樊億城還同意他和醫生說話，不會那麼反感的……他怎麼會這樣……

他印象里樊億城不是這個樣子的……他笑起來的樣子明明那麼好看，像是寶物一樣被舒衡藏在心裡，現在就連喉結鼓動的樣子都如此恐怖。

舒衡在床上，不住地哆嗦，就像平時他被樊億城逗弄的時候一樣，現在卻滿心恐懼。

他到現在還雲里霧裡，眼淚刷刷地往下落。

他不知道的是，樊億城不在意他的時候，可以對他好對他笑滿足他的一切要求，那是因為他對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人保持著很大的容忍度，而一旦越過了那條邊界，一切就不一樣了，一個看上去風和日麗的晴天，撕下簾幕後面卻是狂風驟雨。

只要不越界，就永遠能活在福祉的假象里。

可這次卻是本應隱藏在黑暗裡的那個人，先忍不住走了出去。

就像他會患得患失一樣，他讓樊億城感覺到了危險，只不過樊億城的反應，比他這種隨和的人要激烈極端得多，多到令他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