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剛宣布下課，教室里便一片哄鬧，桌子椅子的挪動聲不絕於耳，上廁所的上廁所、出去玩的出去玩、不過多數都逗留在班裡，圍到單卿的座位邊上，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只好拽著自己的朋友遠遠觀看，投以好奇的目光不時還交頭接耳小聲討論，偶爾也會有幾聲羞澀的笑聲。

窗外甚至還來了幾個湊熱鬧、探頭探腦往裡看的高年級學生，似乎要看看這個轉校生長什麼樣兒，看到之後少不了又是一頓討論、有略帶激動的、也有毫不在意的。

「他長得有點好看啊。」

「不也就是大眾臉嗎？哪裡好看了。」

「比你好看的大眾臉…」

…

各執一詞。

單卿覺得自己這會兒就像動物園裡的猴兒一樣，吸引了一堆無謂的人類觀看。他僵坐在位置上，搭在膝蓋上的手心全是汗，單卿捏了捏緊，指尖幾乎要鑲進手心。

他實在不喜歡被這麼多人圍觀的感覺。

「你是從哪裡轉過來的啊？」

也有幾個膽子大的女生上來搭話。

單卿看了看她，頓時更加拘謹了起來，「我、第一次上學。」

「你是本地人麼？那個地方的啊？」那人也不在意他回了些什麼，其實也只是想跟他搭話而已。

單卿不明白本地人是什麼意思，只好悻悻的點了點頭，不作回答了。

「他看起來好傻哦，哈哈哈哈…」女生不再繼續搭話下去，轉身又湊到同伴那邊，毫不掩飾對單卿的評價。

單卿雖然對很多詞彙都還不太明白，但聽著那個女生的語氣和表情，大抵是猜出那句話是不好的，無奈他又說不上什麼，只能悶聲受了。

「傻乎乎的。」

「就是啊…你看他那個愣頭鵝，像不像我們學校門口那個賣餅的傻子。」

「像！哈哈哈哈…」

有些人的惡意，與生俱來，就算是一年級的小孩也未必倖免。

「有些人啊少說點話吧，沒人把你當啞巴。」

「田秋實，你怎麼說話的！」

「我怎麼說話的你沒長耳朵，聽不見？要我重複一遍嗎？」名叫田秋實的男生站了起來，走到她們面前，一字一句道：「我不爽你很久了，仗著家裡有幾個錢，嘚瑟什麼呀？」

「我…你、你要是嘚瑟還嘚瑟不起來呢！」女生自知理虧，氣勢都沒那麼足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管好你的嘴總沒有錯，而且人家轉校生也沒得罪你吧？怎麼說話就這麼難聽呢。」

「懶得跟你說。」王金林吵不過，也不想成為笑話的主角，只能悻悻的轉身走人，這個班她惹誰都不想惹上田秋實這個人，又老古板嘴還能說，更重要的是他還是班代，老師跟前的紅人，得罪他不就等同於給自己找小鞋穿嘛…這麼不劃算的一筆她才不做。

單卿看了那男生一眼，心中默默感激，田秋實也不在意他會不會跟自己道謝，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要…吃嗎？」同座的女生悄咪咪的把一顆大白兔奶糖推過兩人桌子的中線，小心翼翼道。

單卿沒想到她會主動跟自己搭話，驚愕了一會兒，立刻搖了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末了，還是補了一句：「謝謝。」

楊濘把糖收了回來，「你很緊張，所以想給你吃糖。」

她的好意單卿大概是能理解得到的，他點了點頭，又說了一句謝謝。

女生自我介紹道：「我叫楊濘，三點水兒一個寧靜的寧。」

「我叫單卿…很高興認識你。」很老土的句式，單卿卻在頭一天將它們背了個滾瓜爛熟，為的就是應付現在這種情況…因為他太緊張了。

「嗯。」楊濘點點頭，沒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