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棠弟的頭，「是，阿姐是個壞官……」看到他那顆垂下去的頭以及黯淡了的眸子，我又笑道：「但阿姐不是很壞很壞的官，阿姐從沒有害過別人，阿姐只是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而已。」

這是個大實話，要不是我爹逼我當這個官，我還不稀罕哩。

當官有什麼好的，還不如日上三竿而起，花前柳下而息；醒時與好友二三遊樂，醉了與眾人擊掌載歌而舞；晴時攀山登亭看雲，雨後劃舟泛湖賞荷；趁年少及時行樂，到年老安穩度年……多好。

可惜我也曉得這是白天睡覺做的白日夢，只要我有牽掛就不可能實現，但我又捨不得拋下那些牽掛，唉——還是夢裡最好，可以悠閑自得地度日。

棠弟又在我懷中動了動，說道：「阿姐，要是你是個壞官的話，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哎喲！我挑眉瞅了瞅懷中這小子，果然芙蓉糕不是白喂的。

我捏了捏棠弟的臉，笑道：「好小子，你阿姐沒白疼你！」

棠弟咬了咬唇瓣，似乎有些糾結。「但是阿姐就不能再做官了。」

我彎彎眉，一拍他腦袋，「阿姐現在不就是沒做官嘛？」

他眨巴眨巴兩汪水眸。

我摸摸鼻子，暗自腹誹：同樣一個爹娘生出來的，這小子怎麼生的比我這姑娘還好看？唉——

然後又忍不住捏了捏棠弟的臉，調笑道：「我弟弟長得比女娃娃還漂亮，以後可怎麼娶媳婦兒喲——」

棠弟唰地一下漲紅了臉，「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男，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國家興亡為重，娶媳婦兒……這事言之過早，阿姐不應該教壞我的……」

我揶揄地看他一眼，「嘖嘖嘖，行行行，我不教壞你，等著看娘親以後天天催你生娃娃，你就曉得了。」

棠弟再次臉紅，將頭埋得低低的，囁嚅道：「娘親……不會的……」

我哈哈大笑，「那棠弟要擔心喲——指不定哪天就會了。」

棠弟氣憤地跑出門去，臨走時還不忘扔下一句——阿姐應該自省、自查、自糾！

我坐在床上，摸了摸鼻子，其實我覺得自己各方面都挺好的。

穿好衣裳後，我去向娘親請安，娘親看著我又是心疼心有恨，我一個勁地賠罪道歉，做了種種保證，看的一旁的丫鬟都忍不住偷笑了幾回。

娘親抓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和我說了許多，又從我身上說到她和爹爹身上，最後不知扯到哪裡去了，但是每說一段她總能找出些話來諄諄教導我。

我順從地點頭，稱是。

終於娘親看了我長嘆一聲，「這麼大個人了，還和孩子一樣，你叫我與你父親百年後如何安心？」

我連忙呸幾聲，道：「娘親和爹爹還年輕得很呢，以後不許說這樣的話了，說多了會變老的，到時候爹爹就嫌棄你了。」

娘親捏了捏我的鼻子，道：「你啊你，別的沒什麼，就打岔厲害。」

我吐了吐舌頭，道：「我說的是事實。」

娘親從榻上起來，我忙扶著她。她笑著擺手，示意不用，然後牽著我一同走出了房門。

「陪我走幾步。」

「是，娘親。」

娘親揮手只留下了貼身丫鬟，「芩兒，你覺得我與你爹爹如何？」

我道：「自是很好啊！」

娘親淡笑道：「那你覺得假如我沒有你爹爹，如今會是怎麼樣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