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誰！」喬爺幾乎要崩潰了，他一邊撓著臉，一邊讓手下朝我攻過來。

蘇秣笑嘻嘻地：「看熱鬧的人。」

說罷，他雙手環胸，跳上最近的一棵樹，似乎是真的打算看熱鬧。

這幾個人很明顯是被激怒了，揮舞著長劍和大刀，兩個便去追蘇秣，喬爺和另外兩個則朝著我奔過來。

握拳，做練手正好。

喬爺一劍刺過來，我彎腰躲過，然後迅速從頭上取下兩個細長的木簪，當做飛刀，運了內力甩出去。

那兩路人甲武功倒是不錯，果斷跳起避過，喬爺趁機飛起一腳，我順勢一把拉過，然後一肘子下去，將喬爺重重地擊倒在地，而另外兩人的長劍也堪堪從我的頭頂擦過。

抽空關心一下蘇秣，那兩個黑衣人幾乎是被他耍著玩，不一會兒，兩人便被蘇秣打得鼻青臉腫。

漸漸地，我也游刃有餘起來。

「喂，你在江湖上是什麼水準？」我問喬爺。

他從地上爬起來，啐了一口痰：「看來你才是背叛主子的人。」

說罷，他驀然吹出了一聲音急促而短暫的哨聲。

本來在我身邊的兩個黑衣人彷彿說好了一樣一齊拼了命似的往我這邊衝過來，招式百樣，把把致命，倒弄得我不得不投入更多的精力。

餘光中，喬爺退出了戰鬥，轉過身便往森林裡跑去。

他是要報信！

不過哪有那麼容易！

搶過黑衣人的長劍，迅速解決掉兩人。

同已經結束戰鬥的蘇秣使個眼色，二人飛奔追上去。

「喬爺這是要去哪裡啊？」我飛奔到男人前面，阻攔了他回去的道路。

「是啊，壞了我們的事可就不好了，對不對？」蘇秣封住了喬爺後退的路。

喬爺也不言語，看了我們二人一眼，然後握著長劍就朝我飛過來，顯然是覺得我比較好對付。

這樣小瞧我，可是要吃虧的，我瞬間提速，一掌揮過去，掌心夾雜著深厚的內力，「砰」地一聲，那喬爺被擊退幾步，然後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漸漸體力不支地倒在地上，一顫一顫地。

小皇帝上前幾步，將長劍狠狠地捅進去，正中心臟的位置。

喬爺徹底死透了，昏暗的月光下，慘白的臉頰上流淌著黑紅色的液體。

閉著眼神深吸一口氣，默默在心底念了一遍太上老君的《常清靜經》。

蘇秣轉過身來，微笑：「走吧，阿茗，我們回宮。」

說完，他率先走在了前頭，從之前混戰的地上牽了一匹馬，然後朝我伸手，示意我也坐上去。

「事情都解決完了？」我走過去，問。

蘇秣點點頭：「嗯，石頭山的礦產那邊已經被我的人守著了，劉伯聖被打入了大牢，陳規正在邢部受審，這次證據確鑿，陳氏要倒台了。」

那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小皇帝的事情了。

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

與小皇帝共一匹馬，我倒覺得有些尷尬了。

馬兒顛簸，好幾次都差點撲在了小皇帝身上，這讓我頗為難堪。

「阿茗。」風中傳來蘇秣的聲音，我一愣，將身子湊過去了點：「你說什麼？」

蘇秣頓了頓，道：

「阿茗，對不起，我想了很久，這件事，一開始本就是我的不對。」

什麼事？這次的色誘劉伯聖，還是同心蠱的事情？

「我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你做誘餌，是我的錯，你能原諒嗎？」

額，小皇帝這是第一次主動道歉吧，我竟然不知道怎麼回了。囁嚅半天，硬著喉嚨道：「你是不是傻了，怎麼突然轉了性子？」

「不是，我想清楚了，的確是我的不對。我不該一邊見不得你同別的男人女人在一起，一邊卻又將你親手推出去。」

我竟無言以對。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沉默，蘇秣嘆了口氣：「阿茗，你又不信我了嗎？」

他的聲音很清爽，聽起來又舒服又安心。

「阿茗，到如今，你還不明白朕的心意嗎？」蘇秣說。

我越發沉默了。算上上一輩子，我也差不多活了四十年，自己還是第一次被告白，還是被一個男的。

拖到現在，還是得解決啊。

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我喊了一聲:「皇上。」

前頭的少年應道:「嗯。」

「你難道不曾猜想過，我也對你下過同心蠱嗎？」我問，「也許，你對我的喜歡，只是因為蠱蟲的原因。」

少年沉默良久，一直到我們過了城門。天快亮了，似暗非暗的天空被撕扯了一道白色的缺口，彷彿隨時，那太陽就要從裡面跳出來一樣。

蘇秣也不怎麼急著回去了。

他慢悠悠地在前面走，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馬兒被交給了十五去處理。

現下，這寬敞的青石板道路，就我們二人。

「阿茗，我自己的身體，我比你更清楚。所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我聽到蘇秣說。

「皇……」「還是喊我蘇秣吧。」

我一頓，上前幾步，同小皇帝面對面，光色很差，我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他的臉，而眼睛裡，彷彿是混沌一片。

這傢伙，如果知道我是男的，還會這樣喜歡我嗎？

驀然想起一句話，他們說喜歡一個人，就是有了盔甲，又有了軟肋。

現在突然有點明白是怎樣的感覺了。

「蘇秣，對不起。」我這樣說，走到了前頭去，彷彿只要不去看他，那種無端的慚愧就可以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