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歷326年10月29日，陳氏嫡系的庶孫陳規被抓，與戶部尚書劉三立的兒子劉申一同被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11月1日，早朝。

張御史同邢部的幾個尚書官吏，羅列了石頭山所尋找出來的一系列陳劉二人私自開礦販售的證據。

二人的處置結果還未出來，劉伯聖的父親劉三立一下子癱倒在地，仿若失去了魂魄。

陳武業臉色也蒼白得不成樣子，昨日個得知陳規被抓了，還以為是啥調戲良家婦女或者失手殺了人殺的，自己動用點權力，不過半天就可以保出來的事情。他知道陳規是個有頭腦的，卻沒想到大膽到這個份上。

額頭上不住地冒出冷汗，陳武業一個勁地用袖口擦拭，微微抬起頭，那台階上站立的小皇帝，一身黃色的龍袍，竟威嚴得不敢直視。

眨眨眼睛，陳武業彷彿回到了幾年前，蘇秣剛登基的時候，自家的妹妹坐在屏風後旁聽。

他有點局促不安地坐在和身體不成比例的龍椅上，瘦瘦弱弱地，一點都沒有皇帝的樣子，可如今，陳武業卻再也不敢小瞧他了。

退朝後，文武百官皆避著二人走，彷彿他們身上有啥瘟疫一般。

若是往常，陳武業定要私底下給這些人一點絆頭，可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慈寧宮。

陳武業未帶一個人。

守門的太監回院子報信，他則被引進了大殿，等候太後的到來。

往常還會好心情地在院子里逛逛，欣賞一下假山和池水。

可現下，陳武業巴不得自家的妹妹早點來，好處理那個不孝子的事情，他來來回回地踱步，心中亂成一團。

很快，太後便領著幾個宮女來了。陳武業站起身來，行禮：「太後娘娘。」

「免了。」太後揮揮手，讓下人們退下自己上前幾步，坐在了太妃椅上，一手不斷地揉著太陽穴，另一隻手一下一下地在桌子上點著。

陳武業憔悴了不少，他哭喪著臉，猛地跪在了地上：「妹妹！」

太後連忙扶起：「兄長，你這是……」

「妹妹，你救救小規吧。」陳武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他還年輕，如果就這樣死了，那我們陳氏的基業怎麼辦！」

太後皺起了眉頭：「兄長，這陳規只不過是庶孫而已，我們陳氏還沒有倒，只要放棄他，說不定皇帝看在我的面子上，還可以留下陳氏的嫡系。」

陳武業瞪大了眼睛：「妹妹，陳規是我親生兒子啊！」

太後一愣，左手旁的茶杯被不小心給甩了下去，碎了一地。

她面目猙獰地站起身：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陳氏又不僅僅只有他，你看他惹出的什麼事情！私營礦產，還在天子的腳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難道你呀要我給你擦屁股？當年我是怎麼和你說的，別惹你兒子的女人，你倒好！還搞出一個孩子出來了，你說要是這醜聞被天下人知道了，那我的臉面在哪裡？陳氏的威嚴在哪裡！」

陳武業癱廢地坐在了地上，太後那手指幾乎戳到了他的臉。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她似乎無奈地搖著頭，收回手來，「我們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那怎麼辦？」陳武業問。

「放棄陳規，大義滅親。你明兒早朝親自去參奏，說陳氏無這樣的不孝子，懇請皇帝對當事人五馬分屍，另，陳氏願意賠償國庫損失，京城的陳氏商鋪，全部贈送給國家。」

「這，這……」陳武業顫抖著嘴唇，怎麼都說不了同意的話語。

先不說要自己親自把自己的孩子送上斬首台，還要送上陳氏一半的基業，這，實在是難以割讓。

「兄長，做大事者，要敢於捨棄。」

良久，陳武業點點頭。

兩人又商討了一下細節，陳武業揮揮衣袖，離開了慈寧宮，準備回家同族裡的其他長老商量商量。

次日早朝。

陳武業趕緊拿出自己的帖子，準備奏請蘇秣。

誰知，那邢部的任大人突然說什麼有急事啟奏，然後抖出了在監牢里劉的證詞以及邢部調查的一系列的事件，發現這陳規辦礦產都有兩三年之久了，還偷偷弄來了不少的大柔國的奴隸，接應人，是大柔的一名官員。

而兩年前，大柔還未同龍宸結盟。

另一方面，立馬也有官員舉報陳氏一個旁系的長老，調戲良家婦女，私吞地方田產等等，並且證據確鑿，毫無冤枉的可能。

陳武業原本準備的說辭全部埋在了肚子中，他張張嘴想辯解什麼，卻發現，朝廷上，陳氏的那幾個人，一半的自己個就被舉報了，而剩下的，不少也和涉事的人有關係。

難道陳氏真的要沒落了？

他眯著眼睛，眼前越來越模糊。

朦朦朧朧之間，他聽到太監喊：「不好了不好了，國舅爺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