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呢？安承凱。」斐然抬頭看著安承凱，一臉憂傷。

「斐然...」安承凱見她這樣，心裡也不好受。

「你究竟愛不愛我？」斐然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尖銳。

「我把你當...」

「安承凱你混蛋！」斐然打斷安承凱的話，終於眼淚沒能忍住，簌簌地往下流。

安承凱從未見斐然這樣失態過，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借口！安承凱，如果不是莫舍憶的出現，你是不是就打算帶著所謂哥哥對妹妹的喜愛跟我過一輩子？都怪莫舍憶，她為什麼要出現，她...」

「不是莫舍憶的問題。」安承凱見她把責任都推到了莫舍憶身上，頓時冷下臉來。

「你這是在維護她？當著交往了六年的女朋友的面？安承凱，你捫心自問，這麼多年來，我對你怎麼樣？你究竟還要我怎樣，你說！你對得起我嗎？」斐然情緒波動有點大，甚至一度陷入崩潰的邊緣。

「既然你心裡一直放不下她，為什麼當初要接受我？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承凱。」

話說出口的瞬間，斐然自己也愣住了，她看向安承凱，只見他的神色更是震驚，繼而就是一臉愧疚。可是此刻的她管不了那麼多了，看著安承凱一臉蒼白，她心裡甚至感到一陣無與倫比的快感。

沒有人比她心裡更苦，她知道，其實自己只是借題發揮，如果莫舍憶不出現，她和安承凱之間也是遲早是要出問題的。

但是她好不甘心，自己心驚膽戰、費盡心思，維護了這麼久的愛情，到頭來，終究還是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和自欺欺人嗎？

斐然終於放聲哭了起來，沒有歇斯底里，卻反倒令聞者動容不已，就好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在昏暗幽閉的空間里，嗚嗚咽咽，卻是不知疲憊地發泄，舔舐自己的傷口。

哭聲久久回蕩在午夜，周圍漆黑一片，反襯得車內凄涼的氛圍。安承凱什麼也沒有說，將哭得傷心不已的斐然輕輕摟在了懷裡，溫柔地拍打著她的背，無聲地安慰著她。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斐然迷迷糊糊就這樣睡了過去，安承凱叫了她幾聲，也沒有醒，於是輕輕將她扶著靠回到椅背上，將不知什麼時候留在車後座上的外套拿了過來，蓋在斐然的身上。

本來今天發生的一切就令他覺得夠亂的，現在斐然這麼一鬧，安承凱覺得頭疼不已。他以為，這些年，自己對斐然的態度多少會讓她不至於陷得太深，他也一直在找合適的機會，想要跟她把話說清楚，莫舍憶，不，莫小米的再次出現僅僅只是個意外，雖然他一直以來愛的確實只有莫小米，但這卻並不是他和斐然之間感情關係變化的根本原因，只不過她的出現，加快了他對斐然坦白的時間而已。

但是仔細一想，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想想自己一直以不忍心傷害斐然為理由，一拖再拖，這一拖就是六年。

斐然說的對，他確實自私。在莫小米放棄他選擇去報仇，之後便消失以後，陷入悲痛和悔恨的他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於是他自私地接受了斐然的愛；後來，在斐然的陪伴下，他漸漸忘卻了莫小米帶給他的痛，或者說那些莫小米帶給他的以及失去莫小米的痛已經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感受不到的時候，他卻又開始自私地計劃著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像斐然坦白，雖然一拖便是六年，但總想著以最低程度的傷害，讓斐然不要再愛他。

而現在，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為莫小米的突然出現，而打破長期以來的計劃，在斐然面前攤了牌，害她哭得如此傷心。原本想要保護好不讓她受傷的人，卻因為自己的自私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傷害。

安承凱啊安承凱，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安承凱覺得自己實在是自私自利得可以，摸了摸口袋，他想要抽根煙，卻突然想到之前莫舍憶皺著眉，讓他不要抽煙的模樣，苦笑了一聲，便不再有任何動作。

靜靜地看著車窗外，他覺得今夜真安靜啊。這時候他突然就很想很想莫舍憶，安承凱不知道怎麼回事，這種想念卻像是突然爆發一樣，溢滿了他的胸口。他想聽聽莫舍憶的聲音，這麼想著，便耐不住渴望，拿出手機，撥通了莫舍憶的手機。

這邊莫舍憶剛躺在床上，手機就響了。

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個不認識的號碼，猶豫再三，還是按了接聽鍵。

「喂，請問您是哪位？」莫舍憶說完等了幾秒鐘，對方卻並沒有回答。

「您好，請問...」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閉了嘴，輕咽了口口水，有些緊張地問：

「是...安承凱嗎？」

安承凱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邊，莫舍憶的聲音由一開始的生疏到後來的小心翼翼，想到她模樣的轉變，心情一下子好轉了很多。

原本只是想聽聽她的聲音的念頭也不知道被拋到了哪裡，輕輕應了一聲「嗯」。

「真、真的是你...你怎麼知道...」似是知道對方在問什麼，安承凱不等她說完，便開了口。

「教職員的檔案上看到的。」

「哦...哦。」這兩聲「哦」前後間隔了一秒多鍾，或許莫舍憶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從接到安承凱的電話開始，整個人就處於一個緊繃狀態。

「沒什麼事兒，你別緊張，就是突然想聽你的聲音。」安承凱的話里微微有了笑意。

「你、你....我沒有...」莫舍憶只是想到了之前的那個吻，所以才這樣緊張。她努力甩甩頭，把腦子裡那些火熱的畫面甩掉，調整了下情緒。

「你還沒回宿舍？」她本來想問把斐然送回家沒有，但是現在經過那一吻後，總覺得斐然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禁忌，於是改了口。

「好像沒有聽到外面大門的聲音。」她又問。

「嗯，有點事兒，還沒回去。」安承凱身體靠後，倚在椅背上，看了眼還在熟睡中的斐然，回道。

「不早了，怎麼還不回來？」話剛說完，莫舍憶自己就鬧了個大紅臉，覺得羞愧不已，這說的是什麼話，就好像在等自己丈夫回家的妻子一樣。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要趕緊回家，不是，是回宿舍，明天還有事要做的...」莫舍憶話說的有些急，惹得電話那邊的安承凱忍不住輕笑出聲。

「嗯，再過一會兒就回去了，你別擔心。」

「我沒有，那你路上開車注意安全，我先掛了。」

「早點睡，晚安。」

「晚安。」話一說完，莫舍憶趕緊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一旁，好像扔掉一個燙手山芋一樣，整個人迅速鑽進了被窩。

……

「你從來沒有對我露出過像這樣好似情人間才會有的表情。」安承凱聞言，整個人一震。

「你…你醒了？」他收起手機，看向斐然。

「對不起…」

「沒事兒，不用道歉。好了，也不早了，送我回去吧。」斐然突然沖安承凱嫣然一笑。

看著這笑，雖然覺得有些異樣，但安承凱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不管用，於是就不講話，啟動了車子，準備送斐然回家。

「安承凱，我不會放開你的。」突然，斐然這麼對安承凱說。

她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那神情也不像是需要對方回答，只是通知他一聲一樣。

車內一陣可怕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