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凱把車開到斐然家樓下後把她放了下來，兩人一路無語。

「回去開車注意安全，再見。」斐然下車後笑眯眯對著安承凱道別，也不等對方回答就轉身離去。

安承凱看著這樣陌生的斐然，一時黯然。

等了一會兒，樓上的燈亮了，但安承凱並沒有立即就驅車離開。他在車裡坐了一會兒，終究沒有忍住，最後還是點了一根煙，不過卻沒有抽，只是看著香煙被點燃後一點一點燃燒，直到燃盡之後扔了煙蒂，這才開車離開斐然家的小區，一路開往學校宿舍。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安承凱簡單沖了個涼之後，便睡覺去了。

安承凱回來的時候，程旭還沒有入睡，或者說，他是刻意等著看安承凱是否回來，直到聽到隔壁屋的開門聲兒，他才躺到自己的床上去。

程旭想到自己當著眾人的面，算是硬拽著善宇說要送他回宿舍的事兒...

當時他拉著善宇往學生宿舍走，等到看不見眾人之後，程旭便鬆開了善宇的手，略微領先幾步，走在善宇的前面。

兩人一前一後往前走，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善宇靜靜跟在程旭的後面，面上不動神色，心裡卻在猜想這個人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跟自己開口。說起來他們兩人不過才見了兩次面，一起吃過兩次飯，唱了一次歌，似乎也沒有熟到可以互相單獨逛校園的程度，更何況還是午夜12點以後了。

這個人第一次見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玩世不恭，愛笑而且幽默，只要有他在，就不會怕冷場，看他跟學生的互動，在學生間的人氣應該也是很好的，家裡似乎還來頭也不小，不過卻沒什麼紈絝子弟的壞癖好，跟安承凱之間的相處，除了同事關係以外，看上去似乎也要比那個更親密些。

那麼，他故意避開所有人，到底要跟自己說些什麼呢？善宇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走在前面的人，不料正走著的人這會兒卻突然停了腳步，轉身看著善宇。

「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善宇索性也停了下來，單刀直入地問。

「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要跟你說，難道就不能純粹的老師關心一下留學生？」程旭看著面前雖然才16歲，個頭卻已經趕上他的小孩兒，微哂。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要拿我當小孩子，我們不過才認識，還沒熟到要敘舊什麼的，所以你一定有什麼話要單獨跟我講，不然，不會這麼多事。」善宇沉著臉，對程旭一臉看小孩子的表情，有些不滿。

「而且，你既然有話需要跟我單獨講，那麼在你心裡，我必然不僅僅是一個小孩，雖然我才16歲...你懂的。」

程旭心裡有些微的驚訝，果然，這個小孩雖然才16歲，但心智確實成熟得早，他突然想，自己16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哦，對了，那時候好像正是他年少輕狂的時候，在班裡三天兩頭跟同學打架，上課睡覺開小差，有時候興緻來了就在課堂上調皮搗蛋，不是趁老師背過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向講台上面扔粉筆頭，就是拽前桌小姑娘的小辮子，雖然喜愛惡作劇的他，總是十次有九次會被老師抓住，奈何他成績好，家世更好，老師們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只是調皮搗蛋而已......好吧，我們承認，這就是優等生的特權。

想到這兒，程旭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那時候的自己之所以每次搗蛋基本上都會被發現，其實就是他自己故意的。至於為什麼...呵呵，看老師們對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不過是他程大少爺中學時代的一大惡趣味而已。

「你到底.....！程老師！」善宇看面前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竟然發起呆來。

「如果沒什麼事兒的話，我想我要先走了，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好意思，再見。」善宇說完抬腿就要走。

「你等等。」程旭這才緩過神來，連忙拉著善宇，不讓他走。

「不好意思，剛剛想到了些好玩兒的事兒。」程旭笑著解釋，見善宇還是想要走，立馬接著說了一句莫舍憶，不出意外地便看到他停了下來，不再急著離去。

「果然還是莫老師的臉面大呀。」程旭見狀調笑道。

「你到底要說什麼。」善宇滿臉戒備地看著他。

「別緊張別緊張，我只是想跟你確認一些事兒而已。」程旭有些好笑地看著面前的小孩兒一瞬間渾身散發出來的排斥氣息，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善宇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表現過激了，每次，只要遇到和莫舍憶相關的事就會變得如此沉不住氣，心裡這麼想著，面上也不禁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今天你看到了吧。」程旭突然低聲說。雖然短短七個字，但是善宇卻是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一臉驚訝地看著他，難道說，當時他也在KTV的衛生間？

「別猜了，我不在那裡，我只是猜的。」似乎看出善宇的疑問，程旭向他解釋道：

「承凱和莫舍憶出包間的時候，我是知道的，過了好一會兒，我看他們兩人沒有一個回來，就猜想可能他們不只是去方便那麼簡單，正想要出去看看的時候，結果看到你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程旭看了善宇一眼，繼續說道：

「本來我也沒多想什麼，結果看到你一個人先一步進來，隨後沒一會兒他們倆一前一後跟著進來，但是看樣子，似乎並不知道你出去過。」程旭看到善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們接吻了，是嗎。」雖然是疑問的字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你...」善宇心裡一驚，直直盯著程旭，卻只見他莞爾一笑，在善宇的眼皮底下，慢慢伸出一隻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答案不言而喻。

「你想表達什麼？」善宇對他的猜測不置可否，他只想知道程旭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

「你...喜歡莫舍憶，不是嗎？」

「那又怎麼樣？」

「我也有我想要守護的人。」程旭看著善宇，認真地說。

善宇被他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給震住了，這還是他自從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到這麼認真的神情，原來他也有這麼正經的時候。突然他想到了自己，又何嘗不是想要守護莫舍憶，一直到老呢。

「好了，要說的說完了，宿舍樓就在前面，自己上去吧，老師就不送你上樓了。」沒一會兒程旭又恢復了一臉不正經的模樣。

善宇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鐘，然後開口說道：

「希望我們都能守護自己最愛的人，直到永遠。」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旭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搖頭輕笑出聲：「這個臭小子...」轉身便往教職工宿舍大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