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答案留給愛情。

年輕的時候我喜歡一個人，但我一直沒能說出口。後來我發現自己不再喜歡她，卻是愛上了她。有什麼區別呢？我常常會忍不住問自己。

答案是：我只是愛她，而已。】

———程旭

程旭周末一大早就來到了斐然的住處。他先去了她家祖宅，結果那邊說斐然回了她自己的住處，於是程旭又開車往她的住處去。

他在路上就想好了，那天在醫院是他自己衝動了，後來，也因為安承凱回醫院來，沒有機會向斐然明明白白地說清楚自己的心意。

而那之後，他也打過很多電話，結果卻無一例外地被拒接了，到後來，直接關了機。

其實程旭心裡是有些沒底的，斐然這樣的行為，明擺著就是想要拒絕，或者說逃避，但不管是哪一種結果，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他想到自己，錯過了那麼多時間，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把握她。

他沒有打電話給她，直接上了樓。

門鈴響的時候，斐然剛剛吃完早餐沒多久，正窩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表情有些獃獃的。

阿姨開了門之後，進來跟斐然說了一聲：

「小姐，是程少爺來了。」

斐然本來沒注意她說的是誰，遲鈍了好幾秒，才終於反應過來，剛想要讓阿姨說自己不在家，卻見程旭已經進來客廳，他就站在那裡，定定地看著斐然。

斐然心裡一陣慌張，假裝鎮定地讓阿姨去做自己的事兒，然後看也不敢看一眼程旭，繼續窩在沙發上，臉上的神色比之剛剛一個人的時候，雖然局促不安，倒是多了絲生氣。

程旭跟阿姨點了點頭之後，便走向沙發上的斐然。

雖然程旭走路的聲音並不大，可是斐然就是覺得那一腳一腳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像是踩在她的心尖兒上一樣，那種感覺很複雜，不是害怕，也不是開心，不沉重，可是她的心卻跳得很快。

一直到程旭坐在沙發上，離她有一個人的距離，確定他不會再動，她整個人才稍稍放鬆開來。

程旭坐下來以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屋內有些安靜得可怕。

斐然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面色沉靜的程旭，想了想，還是主動先開了口。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兒嗎？」問完這句話的斐然，突然覺得心裡湧上一股委屈，明明是他招惹的她，明明這是在她自己的家裡，明明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為什麼現在卻好像他才是那個有理的人？

此刻她的心裡覺得有些不平衡，撅了撅嘴，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餘。

「你呀……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就像個小孩子，只想要把你當個公主一樣寵，寵壞了也沒關係，反正一直有我在你身邊保護你。」

程旭一把把斐然抱進懷裡，微微使了點兒力，懷裡的人便安分了。

「斐然，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喜歡。」斐然的耳畔響起程旭低沉的嗓音，輕輕柔柔的，像是劃過了她的心尖兒上。

「可是……」斐然覺得很為難，自己喜歡安承凱，這麼多年一直陪在他身邊，只為了他能看她一眼，程旭也應該早知道的呀，現在這般，又是為何呢？

「我知道…你喜歡安承凱。」程旭的聲音透出一絲苦澀。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看著他，而我又何曾不是一直在看著你呢？

可惜啊，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令人覺得苦惱和痛苦，多少人都曾陷入這我愛著你，你愛著他，他卻愛著她的困局。

彷彿這是一場鬧劇，卻又再常見不過。所以，我從來沒想過要讓你為難。

「我今天來，只是想讓你知道一下我的心意，其他的你都不用多想，更不用有負擔。」程旭放開斐然，直視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永遠記住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管發生任何事，這不僅是一份感情，更是一份承諾。」

斐然怔怔地看著說這話時，一臉嚴肅認真的程旭，她從來沒想過，向來給人以花花公子的他，一旦認真起來，竟是那樣挑人心弦。

「當然，不要覺得我就是一個好人，或者說因此而覺得對不起我什麼的。你想多了，我這麼做不是犧牲，也不是成全，而是，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滿足和成全我的感情的一種方式。明面上看著，我似乎很無私，對你的愛情並無所求，但實際上，我卻是正在以一種看似高尚的行為在滿足自己的私慾。」

「我不欲為自己、為你辯駁什麼，那都太蒼白無力了，我所說的，不過是愛情裡面最常見卻總是讓人忽略的事實。」

程旭一口氣說了很多話，這些都是他在默默守護了斐然這麼多年中所得到的感悟，不是他有多偉大，而是當你真的安安靜靜愛一個人的時候。當你最初的躁動和不安以及佔有慾望都已經被控制住了以後，當你經歷了無比痛苦的與之對抗的過程之後，你終於能夠安安靜靜地去喜歡一個人。

這種喜歡，既是付出也是擁有。

斐然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聽到這樣另類的關於喜歡，關於愛情的見解。她自己也是有心愛的人的人，那個人心裡一直都有一個人，她始終只能徘徊在他的心房門口，進不去也出不來。

她以為她這麼多年的愛和喜歡，早已經將愛情的真諦看透，在她看來，愛情就是敢於追尋，敢於爭取，還有就是堅持。這就是她對愛情的理解。

可是今天她卻聽到了程旭的愛情觀。當所有人都在說有付出就一定要有所回報的時候，他卻說自己的付出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回報，沒有人能傻乎乎什麼都不在乎不索求地去對另一個人好。一切行為的背後，都有一個內在的平衡器，哪一頭多了或者少了，那麼哪一邊便會被自動調節，它始終都是保持著平衡的，在你肉眼看不見的地方。

她想，即使是安承凱，他的愛他的喜歡，也許也都不及程旭所想。

如果……自己也能像他這般心思明朗，那該有多好。

可惜啊……自己終究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也許這就是命吧。

想到這裡，斐然的心裡便湧上一陣難以自抑的悲哀。

她看向程旭，眼裡也是掩飾不住的憂傷。

「沒有關係，我都知道。」程旭看著她，一臉心疼。

其實在愛情的世界裡，我們都是困獸，不管是愛著的時候還是不愛的時候，也不管是愛而不得還是兩心相系，都無一例外，只是有些是心甘情願的甜蜜，有些卻是不甘不願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