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等斐然情緒穩定了之後，就立馬帶著她趕往醫院。他沒有打電話給安承凱，這個時候想也知道他根本不會理他，於是他直接打給靈娜，要來了醫院地址。

本來以為送去醫院會小題大做，卻沒想到半路上發現莫舍憶的額角破了皮，還流血了，這下大家都慌了。安承凱一路上不準任何碰莫舍憶，神情緊繃，看誰都好似他的仇人。

「這是被打傷的？」醫生看到莫舍憶臉上的傷的時候，有些愣住了，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被人一拳打在臉上？而且整個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這下手挺重的啊，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醫生第一反應就是這位姑娘遭遇了家暴，但是他看了看圍著人的幾個人，尤其是剛剛抱著人一進來就大吼大叫的男人，這麼緊張的神色，怎麼看也不像是施暴的樣子啊。

「額角應該是碰到什麼尖銳的東西了，不過好在沒有什麼鸚鵡或者碎片扎進去，我給她傷口消個毒就好。」

「麻煩您了醫生。」靈娜看了看病房裡兩座冰山，沒有一個有說話的打算，只好自己來。

「你跟莫莫，究竟什麼關係……」善宇看向安承凱，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我現在並不想跟你談論這些。」安承凱語氣冰冷。

「你！」善宇見狀，立馬上前幾步就想動手，他就看不慣他這樣一幅莫莫是他一個人所有物的樣子。

「你究竟，憑什麼能擁有莫莫的愛！」善宇一把扯住安承凱的衣領，一字一頓地問道。

「哼，憑什麼？就憑她失憶前我們就是戀人關係。」安承凱看著善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他，終於如願看到他眼裡的難以置信以及受傷的神色。

「小宇你幹什麼！」靈娜送走醫生一回到病房裡就看到善宇扯著安承凱衣領，兩人一幅劍拔弩張的模樣，趕緊上前拉住善宇。

「要是莫莫看到你這幅模樣，她要傷心的！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你因為她而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

「包括愛上她是嘛。」善宇放開安承凱，往後退一步，接著靈娜的話說道。

「是不是這輩子，我跟莫莫都不可能。」他似問非問的語氣讓靈娜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回答他。

「善宇……」

「幫我準備機票，我明天回法國。」

「什麼？！小宇，你不要這麼任性，你就這樣走了？不等莫莫醒？」

靈娜詫異生氣的不是他的輕言放棄，而是他這樣說離開就離開的任意妄為確實令她覺得失望。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很懂得分寸、成熟冷靜自持的一個人，她不能明白，一個愛情而已，竟然能讓一個人變成這樣……

「小宇，任性也要有個限度，我不會讓你就這麼離開的，起碼你也要等莫莫醒來，親自跟她說。」說完靈娜走出了病房，她實在不想看到這樣頹喪的善宇。

「靈娜助教！」靈娜剛出來病房，就看到程旭和斐然兩個人。

「你們來啦。」

「嗯，莫老師……她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只是臉頰整個都腫了起來，磕破了額角。」靈娜見程旭一臉愧疚，但還是不想這麼快原諒他，雖然說那種情況是誰都無法預料和制止的。

「我希望程老師您以後做事成熟穩重一些。我不管您和安老師以及這位斐然小姐之間有怎樣的感情糾葛，但請千萬不要波及莫舍憶。更何況，如果不是安承凱的糾纏，莫莫這輩子甚至都沒有想過要找對象。所以希望各位以後不要再來騷擾她，謝謝。如果再有這種事發生，我會採取法律手段。」

靈娜這一番話說的毫不留情。

「對不起，這一次確實是我的問題。我們能進去看看她嗎？」

「嗯，進去吧，那兩個人都守著呢。」

「謝謝。」

程旭和斐然進去的時候，莫舍憶剛剛醒過來。

「小米你覺得怎樣？」

「你沒事兒吧。」莫舍憶和安承凱同時開口。

「我沒事兒，倒是你，怎麼那麼傻！我一個大男人根本不怕，你真是！以後不準這樣嚇唬我，知道嗎？」安承凱看著莫舍憶紅腫的臉，滿眼心疼。

「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只感覺到疼了。」莫舍憶說話聲音輕輕地，她看向安承凱的眼神柔柔的，就像她的人一樣，從來都是溫柔體貼的。

而一旁聽到莫舍憶這番話的斐然則是臉色一白再白，她終於知道自己輸在哪兒了，即使再不願意承認，卻還是不得不相信，原來，對方真的比自己還要愛那個人，她總以為自己做的足夠好，然而終究還是抵不上愛自己。

她緊緊握住自己的包，手掌微微顫抖，像是在做什麼重要的決定。

「對不起，莫舍憶。」一旁的程旭道歉。

「我從來沒想過要出手傷害你，對不起，我向你道歉。」程旭一臉愧疚地看著莫舍憶。

「我知道，我不會怪你的，那種情況是誰都無法預料的。」莫舍憶是他擺擺手，讓他不用放在心上。

「我們都有衝動變魔鬼的時候。說實話，雖然很疼，但我卻是能理解，在那樣的場合。所以，你不用感到抱歉，大家就當這事兒就這麼過了吧。」莫舍憶沖著病房裡的人微微扯出來一絲微笑。視線掃到斐然的時候，她頓了頓，然後開了口。

「其實我一直以來都很抱歉，斐然。如果沒有後來的這些事兒，我相信我們的相遇相識會是一個很美好的故事，但……說起來，我一直覺得自己是插足你們之間的第三者，也曾想過要放棄。」莫舍憶說到這裡的時候，感覺安承凱握著自己的手力氣加重了些，她望了一眼安承凱，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

「但經過這次我發現，我沒辦法放手。以前的記憶我直到現在都沒能記起來，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記起來了，我想。但是我也覺得無所謂，當初捨棄那些記憶也是為了重新開始，我沒想過會遇見安承凱，這輩子我甚至已經打算一個人過完這一生。」

「善宇，我確實一直以來都把你當作自己的弟弟，因為在遇到安承凱之前，我確實從未有過要愛上一個人的打算，你明白嗎？不管會不會有安承凱，我和你之間，永遠都只能是姐姐和弟弟的關係，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接不接受，我能給你的，只有這一份感情。」

善宇見她說得如此堅定，張了張嘴，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斐然，我從未想過要跟你搶過什麼，雖然這麼說感覺很卑鄙，但是安承凱不是一件物品，愛情和選擇，從來都是遵循我們自己的內心，我們都有愛與被愛、選擇與被選擇的權利，我一直覺得一切都由命定，是你的就會是你的，別人拿不走你也丟不掉。」

莫舍憶話說完，病房裡陷入了一陣沉默，良久，斐然終於開口。

「莫舍憶，我放棄。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他，只是，我終於明白一件事，我愛他終究比不得你愛他來的深。哈！沒想到，我這些年的愛竟比不過你們這幾個月的相處時間，真是諷刺。」斐然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安承凱，你記住你這輩子欠我的。」

安承凱沒有看向她，只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卻換來斐然的放聲大哭。

再見了安承凱，再見了我的愛。她在心裡無助地吶喊，雖然這裡的人，他們誰也聽不見她破碎的希望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