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瑟整個人都快炸毛了。

為了調查諾雅和她合作的對象，他已經有三周沒有和赫爾涅斯好好兄友弟恭（肢體接觸）了，頗為煩躁地轉圈踱步，一臉「哥哥不足，需要充電」的表情。

可他心裡非常清楚，如果這件事無法解決的話，不僅僅是哥哥和他自己，就連整個勒森魃家族都會陷入泥潭，但僅憑他現在的能力已經無法再深入探究進去，那個背後的人物簡直謹慎到連只蝙蝠都不讓放進去，一環牽一環，線索卻在諾雅身上斷了。

即使現在是暫時對諾雅禁足發出警告，背地裡的黑暗交易也少不了，他們看不到，也沒法看到。

糾結了許久，伊瑟終於板著個臉決定去覲見女王。

套上黑底紅紋的緊身寬袖式貴爵服飾，內部白色鏤花的方巾與襯衣在黑色背心的襯托下格外顯眼，伊瑟年輕卻不顯稚澀的臉龐泛著奪目的光彩。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拿出了擺在支架上的長劍，佩戴在腰際，頭髮隨意地一甩，一種凌厲的美遍布全身。

在上次的事件發生後，赫爾涅斯幾乎成天被人跟著，或是成群的正妹血仆，或是三五個長相粗獷的衛士，即使是回到房間後，門外窗外也隨時都有人待命，這讓赫爾涅斯感受到了伊瑟兄控的可怕程度。

伊瑟出了門，卻把威多納留了下來。作為一個被信任的心腹，無論是履行職務還是陪伴主人的兄長，都是一樣重要的事情，威多納這樣想著，一邊堅定了眼神，大步走向赫爾涅斯的房間。

「赫爾涅斯大人，我是威多納。」威多納恭敬地敲了三下門，在得到允許後緩緩推門而入。

他見赫爾涅斯倚靠在床邊，瘦削的身體包裹在寬大的衣袍之下，顯得更加清瘦。

威多納怔怔地站在那裡，赫爾涅斯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聽伊瑟大人常常說道，赫爾涅斯基本上除了自己之外不喜歡搭理其他人，性格稱得上略微孤僻和怪異，但是卻很溫柔，溫柔得讓人無法自拔。

「赫爾涅斯大人，伊瑟大人最近忙於公事，並不是故意……那個……」一向辦事伶俐，頭腦聰明的威多納卻一時之間不知道用什麼措詞來形容。

赫爾涅斯抬起頭看他，目光清亮而柔和，安撫性地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的，我不會去打擾他，也不會責怪他，因為我是他的兄長。」

威多納聽聞，正欲開口，又生生壓下來，他知道的，伊瑟大人對面前這位溫柔的大人懷有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弟的界限。

他點頭應了聲「嗯」，看著赫爾涅斯瘦弱的身軀，突然想起了什麼：「赫爾涅斯大人，您最近的用餐量比起以往有所減少，是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赫爾涅斯輕輕搖頭，道：「沒有，只是沒有什麼食慾而已。」

「請不要告訴伊恩。」他用一種近乎懇求的目光看著威多納，看得威多納不忍拒絕。

威多納湖藍色的眼睛對上那雙赤紅的瞳，他這才恍惚間回神過來，眼前的這個人影，是個吸血鬼。

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伊瑟會為了赫爾涅斯而墮下那片黑暗了。

伊瑟十分順利地進了那座懸崖上的古堡里，甚至是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順利。

一路沿著古舊的階梯盤旋而上，到達了古堡的最高處。

在門口巡視的士兵整齊地向他行禮，然後打開了大門。

大殿里沒有女王的身影，只見一個身穿斗篷的男人。

他轉過身來，揭開了帽檐，露出一張令伊瑟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來。

僅僅在一剎那間，伊瑟想起了他的名字———波洛克，女王身邊跟隨的唯一的長老。

「女王大人請您到內室，所以叫我先在這裡等候您。」

波洛克給他的感覺一直是暗藏鋒芒，像是一條藏起了毒牙的蟒蛇，他總是用那過分尊敬的語氣和狹長的滿是陰戾的眼睛看著你，讓人望而生畏。

「好，那請長老帶路。」

波洛克走到王座後，摸索著磚塊，手中施法，一個類似魔法陣的東西在空氣中展開，然後打開了一道門。

伊瑟跟隨著他進去，眼前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只見波洛克打了個響指，一派低調奢華的裝飾風格盡顯眼前，這讓伊瑟感受到女王受波洛克的影響之深。

目光在房間里搜索著，卻沒有一個人影，伊瑟狐疑地看著波洛克的背影，手慢慢摸向了冰冷的劍柄。

「別擔心，子爵大人，女王大人現在不在這裡。」

這話怎麼能讓人不擔心？伊瑟想著，手攥住了劍柄，內心頗有些忐忑不安。

「所以說您們這些年輕人啊，要聽我把話說完。」波洛克陰戾的雙眼眯成縫，手中是莉莉絲的衣裙。

就在伊瑟那奇怪的眼神中，波洛克一針一針把蕾絲邊縫上了衣裙，而且做工過分得精緻。

波洛克一邊摩挲著布料，一邊又慢慢道：「莉莉去雪山之巔了，為了不讓那幾個滿肚子壞心思的東西知道，所以讓我在這裡等著你。」他舉起手裡的裙子，展示似得給伊瑟看，「怎麼樣，莉莉穿應該很好看吧。」

伊瑟被眼前的這一幕辣得不輕，一邊連連道「好看」，一邊想著：莉莉絲隻身一人去雪山之巔幹什麼？

他原本清亮的目光猛然暗沉下來，他想起血族歷史書上記載過：雪山之巔上埋藏著十三位沉睡的長老。

一陣冷意從脊背上蔓延而上，他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波洛克，忍不住帶著顫意問道：「是十三長老？」

波洛克沒有回答，自顧自地笑著，笑聲低沉而陰冷。

這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