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 28

【這世間本無罪，萬物皆主宰。】

帖撒羅尼迦前書五章二十三節寫道：「願你們的靈、與魂、與身子得蒙保守。」

上帝創造了人類，同時也創造了大地上的所有生靈。

他們擁有身體、靈和魂。受到上帝的祝福和庇佑，「靈」幫助他們與神交通往來，祈願懺悔，洗脫罪惡，「魂」控制精神和心理，幫助人思考、推理、決定。

人類信仰上帝，期盼著這位造物主能夠帶來雨露和豐收。

人類信仰上帝，面帶敬畏和福祉地仰望著造物主。

每每沐浴在暖陽中，為自己渡上一層神聖光明的金色。那時的人類，的確是福祉而無知的。

在他們背對著的潮濕陰暗裡，有著蒼白膚色絕美皮囊的獵人們，指揮著自己空蕩盪的軀殼，獵食鮮紅的甜美液體。

他們違逆世界的法則，破壞倫理和道德，目光空洞而瘋狂；殘缺的身體深處，是空無一物的黑洞，沒有那名為「靈魂」的器皿。

扭曲的笑容下，被貫穿了胸膛而毫無知覺的身體，微微帶著顫意，只有嘩啦啦的鮮血肆意而出。

「這裡，只有一顆被詛咒的心臟。」

周而復始。

浴血重生。

不過是一瞬，尚未明晰的視線里又出現了面目全非的天空。

世界以透明的姿態被鮮血染上紅色，沾染了腥甜氣息的風溜過指縫，蒼白的皮膚彷彿在下一秒就會支離破碎。

「該隱大人，莉莉絲大人。」那人微喘著氣，看起來像是一路趕來。

沒有片刻的停留，矮身於莉莉絲身旁，報告著緊急的事件：「勒森魃家的那位，貌似準備以血為祭，幸好有人及時發現阻止了。」

赫爾涅斯聽得一清二楚，「以血為祭」四個字聽起來格外刺耳，明明是事不關己的事情，他卻仔仔細細地反覆回想。

心口處隨即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還未思及，嘴巴便不由自主地開口道：「帶我去看看。」

傳信人聽聞怔怔地看著莉莉絲，似乎是在詢問答案，只見莉莉絲臉色陰沉下來，不情不願地回答道：「是，該隱大人。」

經過的路很長，一路盤旋的階梯延伸至頂端，關押著伊瑟的是位於古堡中心位置的頂端，尖形的堡頂營造出一種壓抑沉悶的氛圍，即使這裡並不算狹小，卻給人一種陰暗幽閉的不適感。

看起來奄奄一息的頎長身姿倒在血泊里，倘若不是聽到了他細微的呼吸聲，這看起來就像極了慘死的人。

伊瑟恍惚間聽到了腳步聲，踢踏著沉重皮靴的聲音，這種慣有的走路聲音是赫爾涅斯的。

他費力地把臉從血泊里抬起來，一雙血紅的眼睛混雜著幹涸了的血跡，活像個怪物；他「喝喝」的呼吸聲像是堵塞了氣管，眼睛卻牢牢地鎖定在那個人的身上，儘管他此刻的眼皮像是有千斤重。

他聽見莉莉絲的聲音，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點程度還死不了的，他畢竟是純種血族。」

眼神緊盯著赫爾涅斯此刻的神情，半晌，仍是毫無動容的。他的心如墜冰窖，最後的一點奢望也成了破碎。

絕望間，有一雙手鉗住了他的下巴，力度大得快要把下顎捏碎，「知道嗎，你永遠擺脫不了這種痛苦，它會永生永世伴隨你。」

若是能死去就好了。

他闔眼，沉寂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