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 27

天空之上籠罩的陰霾揮之不去。

昏暗的雲層中透不過一絲光線，萬物皆是衰敗之色。

正當所有血族以為這場戰爭得以平息時，如同涌動的海浪般密集的亡靈穿透了結界，從人類的領地里源源不斷地進入。不出莉莉絲所料，十三長老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僅僅是一個開端。

沉睡了數萬年的遠古血族，在醜惡的慾望中被喚醒，不死不滅的身軀在大地上穿行、破壞，像是上帝開了個小玩笑，彈指間世界瀕臨毀滅。

精美絕倫的王座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彎曲盤旋間顯露出高貴的氣息，流暢的木質紋理沿著手掌擺放的位置垂直向下，赫爾涅斯慵懶地倚靠在背後的軟墊上，往日淡色的眉梢沒有了軟意，像是兩把鋒利的刀子橫立在中間，從此溫柔二字再與他無緣。

維里奧斯看著王座上性情大變的大兒子，還未完全摸清的情況下，他只能旁敲側擊地試探性詢問。

「哦，我親愛的赫爾涅斯，你怎麼坐到那兒去了？」他的眉毛和眼睛似乎都充滿了笑意，沒有了往日的嘲諷，語氣儘是關切和親近。

只是他獃獃地站了許久，赫爾涅斯也未施捨給他一個眼神，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摘下的白薔薇，似乎手中的花朵更為有趣些。

波洛克與莉莉絲各站了左右的位置，左側是莉莉絲，右側是波洛克。

莉莉絲一如既往的帶著深不可測的笑意，嬌小的身軀卻有著不容人小看的威嚇力。她突然上前兩步，血色的豎瞳嚇人地湊近了維里奧斯：「你最好給我閉上你這張臭嘴，親王殿下。你要知道現在的時局你這個親王的名頭只能頂個屁用！就算你活了幾萬年我照樣能把你當螞蟻碾死！」

她瞧了眼維里奧斯那一成不變的虛偽笑臉，不爽地抬腳踹了過去，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來。

「你以為和十三長老談條件的後果是什麼？他們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血族的傢伙，即使是想盡方法喚醒了他們的諾雅和克挪利特，一樣會變成他們的養料。」

手中的薔薇花瓣被捻得稀爛，花汁浸滿了手指，赫爾涅斯看著稀巴爛的花瓣有些恍惚。

也僅僅是一瞬間，眼中又恢復了清明，他看著莉莉絲一點一點碾壓著維里奧斯的驕傲，像是在看一場毫無相關的戲。

內心荒蕪得像是在海面上飄蕩的一葉扁舟，只是隨著盪起的波浪搖晃著，搖晃著，忘卻了所有。他摸上左胸膛那顆跳動的心臟，有一種停止跳動的錯覺，然後是無盡的酸澀和苦痛，如同藤蔓緊緊纏繞住心臟，那麼的緊，那麼的痛苦，心跳彷彿在下一秒就會停滯。

「莉莉絲，走了。」赫爾涅斯突然出聲，自顧自地走了出去，也不管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來。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綢緞般絲滑的銀髮在空中搖曳，才發現綁在頭髮上的緞帶已經沒了蹤影。

又是這種空落落的感覺。他空抓了一把空氣，手指遲遲未鬆開，像是試圖給自己一些安慰。

「該隱大人。」

耳邊傳來莉莉絲的呼喚，卻更像是在呼喚另一個人，穿透了人海，穿透了時光。

那麼，我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