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最終還是不顧眾多非議執意要和人族共處，就連一向忠心不二的第五魔君憤怒都站在了魔主的對立面上。

「找我做什麼？」神夜端坐在黑暗裡，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人，他們除了在殿堂私下裡從未見過面，可以說關係極為惡劣。

孟沉洲也是無路可走才出此下策，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主動來找這個傲慢至極的男人:「陛下的那個決定是錯誤的，我必須要糾正過來，不惜一切代價。」

「你的不惜一切代價里包括與我聯手?」神夜笑得一臉玩味，「沒想到剛正不阿的大將軍要和我這個包藏禍心的親王合作。」

孟沉洲依舊面不改色道:「為了陛下，我能夠犧牲一切，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必須要讓陛下走往正途。你是第一魔君，魔君們守護陛下的職責你不更該清楚嗎？」

神夜冷漠中透著嘲諷道:「真遺憾，你找錯人了，我討厭他，他犯了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

「只因為你是被捨棄的那一個?還是說，」孟沉洲忽而道，「被自己的弟弟壓了一頭很憋屈。」

話語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傷人於無形。

一把長刃架在了孟沉洲的脖子上，神夜一個瞬息的功夫出現在了孟沉洲的身後，冰冷的長刃上散發著陰冷的寒氣:「口出妄言，孟沉洲，你找死?」

「我只是說了個人人都心底清楚的事實，差點兒坐上了魔主之位的你被自己的弟弟給碾壓了，所以不甘心?」

「閉嘴！」

孟沉洲是掌管憤怒的魔君，他能輕易令人陷入憤怒，所以他來求合的目的根本達不成，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只能更加惡化。

不過孟沉洲不知道的是，在這之前，神夜早就已經找過了魔主讓他取消提議，可惜無果。

神夜是第一魔君，身為傲慢的他絕對不會向任何人解釋他的所作所為。

他這一身，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傲骨。可那個人，給他的傲骨上刻下了一個永遠抹除不掉的烙印。

即使那個人是他的弟弟，哪怕僅僅只是無意，他也無法原諒。

「給我滾，再多一句廢話殺了你。」長刃上的紅色證明了神玥夜沒有在開玩笑，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孟沉洲也沒有要和他打起來的意思，轉身便離去了。

房間里的所有物品結上了冰碎裂開來，冰冷刺骨的寒意蔓延。

一個怯怯懦懦的少年走了出來，他跪俯在神夜的腳邊，聲音發顫眼神里卻映照著堅強:「主人不要生氣了，在我眼裡您是最強大的。」

神夜冷笑了一聲，聲音愈發幽冷:「我什麼時候可憐到需要一個奴隸來安慰了？」

血順著少年的臉頰流下來，少年紋絲不動直直地看著神夜，修長的脖子露在他的面前，一副無害弱小任人宰割的模樣。

初見時他也是這個模樣，對生死毫無畏懼。明明被逼入了絕境，明明害怕得要死，可他眸子里閃爍的光亮讓神夜留下了他。

他殺光了和他在一起的所有人族，只留下了他一個，無所歸依。

區區人族，殺了而已。這個也不該留下來。

心底浮現出這個念頭，可看到少年那張稚嫩可憐的臉時，他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你以為我救了你就不會殺你了？」

「不……不敢。只是我想成為對您有用的人，我只是想幫您……」

「名字?」

「啊？」少年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連忙道，「姜辛流。」

少年臉上那明媚的笑容有些礙眼。

這樣的笑容他曾經只在一個人臉上看到過。

「好了，你可以滾下去了。」

「是。」少年的聲音里透著落寞。

他依舊不為所動，冷漠使然，他從來不需要任何慰藉，他也不需要任何人陪伴，他一直走在一條荊棘滿地的不歸路上，義無反顧。

姜辛流夜裡從噩夢裡驚醒，一身冷汗濕了衣襟，睡意全無，他彷徨地赤腳而立，推門而出。

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從他的指縫間流走，明明是一樣的月亮，可看起來終究失了味道。

他慢吞吞地走向月光找不到的地方，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封殘破的紙張，斑駁的灰塵抖落下來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

姜辛流看了幾眼，然後將它塞進了嘴裡吞了下去。

他拋棄了過往，從此世間只有一個無所歸依的姜辛流。前半生沒有嘗過的屈辱，他都會一一笑著去品嚐。

神玥看著殿堂下一臉笑意盈盈的宮郁，手指輕掠過他呈上來的請奏，眉心微蹙:「你想去人族請和?」

「陛下，人魔共存乃我之所望，身為第四魔君的我定不辱使臣之命，希望陛下能准許我。」

宮郁說得言辭鑿鑿，可在殿上坐著的神玥卻不為所動。

宮郁一張清秀的臉上施著一層層的粉黛，明明是個男子卻生著一臉女相，他是宮中內侍，在宮內可以自由走動，同樣也可以插手政務，因為他魔君的身份。

「我已有人選，宮郁你留在宮中幫我處理事務。」神玥拒絕了這個看似合理的請求。

「陛下，親王殿下和第五魔君都反對您的提議，只有我是站在您這一邊的，我難道不是最佳人選?」貪婪不甘心道。

「你身擔要職不能隨意離開，所以代替你去的是第二魔君。」

「色慾?那傢伙……那人他根本辦不成事兒，他遊手好閒慣了怎能擔此重任?」

「正因為他很閑才給他找了個差事，此事就這麼定了，宮郁你下去吧。」神玥連眼都未抬直接下了逐客令。

宮郁要說的話都被噎在了肚子里，他的花言巧語陛下不願聽，他也說服不了陛下，多說了就是自討無趣。

他只能一臉不甘地走出了大殿直奔色慾的府邸。他既已經無法直接插手幹預此事，可沒人說他不能背地裡搞些手段。

比起油鹽不進的陛下，色慾那傢伙反倒更好搞定一些。

他到了色慾那傢伙的住地，宮殿奢華迤邐至極，牆上砌滿了金光發亮的東西，晃得人睜不開眼。

遍地的珠寶玉石，說他喜歡這些東西，可他偏偏暴殄天物，棄之用來鋪路建園。可若說他不喜歡，他的收藏癖可是眾人皆知，成屋成屋的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可以說是整個魔族最富有的人。

宮郁對他這種暴發戶的行為甚是不屑，當然，他更不屑的是花樓空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