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空，陛下很快就要降旨給你，令你前去人族請和。」

花樓空邊聽著宮郁說話，邊在一旁逗著一隻艷麗的鳥兒，背對著他道:「嗯，猜到了幾分。不過你來找我，唯有這件事是必然。」

「你什麼意思？」宮郁滿臉陰鷙地看著花樓空騷氣滿滿的粉色衣袍，恨不得衝上去撕爛他極為惡劣的品味。

花樓空轉過身來，狹長的桃花眼眯笑地像只狐狸，可眼瞎的世人皆稱他風雅不羈:「我前不久不是放言說，只要一位魔君甘願把身子給我，我便許他一件事，不論對錯無關生死。」

宮郁聽到這裡哪裡還能不明白，他是忙中出亂，忘了這隻狐狸也不是個省事兒的東西。

花樓空是在釣魚，他放出的那個消息就是為了釣他這條大魚的魚餌。

顯然，他成功了。

「你就這麼想上我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宮郁挑眉看他，眼底儘是不屑。

花樓空手指撫上他白得過分的臉頰，看著指腹上沾滿的白粉，笑得更深:「是啊，好歹也是個魔君，我想嘗嘗魔君的滋味最好下手的那一個就是你。」

宮郁怒極反笑，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說他弱小無能，明裡暗裡諷刺他滿腹算計，他無力反駁也無須辯駁。

「我給你上，只要你開出的條件還作數。」

「當然。不過嘛……」花樓空猛地出手，猝不及防的宮郁被扔下了水池裡，撲騰了兩下才發現水池只及腰窩。

他還沒來得及怒罵就被花樓空堵了回去:「洗幹凈那張臉再上來。」

說完悠然地接著逗鳥去了，留下水池中央站著不動的宮郁。

自從他成了魔君之後，已經很多年沒人再敢對他如此，曾經那些以打罵他為樂子的人被他也當成了樂子，把他的尊嚴放在地上狠狠踐踏的那些人，全部被他親手用最殘忍的刑法凌辱致死，一個也沒放過。

他生來就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他可以受辱，他可以苟活，不擇手段地蟄伏等待著翻身的機會，因為他有朝一日定會千倍萬倍地討要回來。

宮郁緩緩地彎下腰，捧起冰涼的池水擦拭著臉頰，花樓空依舊背對著他逗鳥，只是眼角的餘光始終落在宮郁身上。

花樓空嘴角勾起了個不易察覺的微笑，腦子裡莫名地浮現了個詞，狼狽為奸，形容他們倆剛剛好。

艷麗的鳥兒像是看懂了花樓空的不懷好意，它躲了過去花樓空伸過來的手指，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這就走了？替我向你的主人問聲好。」

空中的鳥兒長鳴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宮郁也看清了飛遠的鳥兒的模樣，那是一隻鴆鳥，渾身的羽毛艷麗極美卻有著致命的毒液。

不過他的那個主人是個殘障，眼瞎不說腿還有疾，除了上半身能動就是個半癱。

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存在。

宮郁從池子里爬出來，一個簡單的術法將濕淋淋的衣服烘幹，挑眉抬眼看向花樓空，問道:「要我現在脫光了嗎？」

那張洗去了粉黛的臉清秀可人，眼角的一滴淚痣平添了幾分誘人。

花樓空挑起他的下巴，端著宮郁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洗幹凈了看起來還順了些眼。」

宮郁盯著花樓空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呵出了一口熱氣:「不來嗎？」

宮郁討厭受制於人的被動，他寧可主動地挑逗勾引，也勝過當個婊、子還想要立牌坊。

如果以前有那麼個選擇，只要出賣身體就能換來一口飯不用挨打了，那他肯定毫不猶豫地用身體換來一切。

他想要很多東西，他的野心也隨著他身份的改變日益膨脹。

想要的東西只有自己去爭取才能得到，能拱手想送的東西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他可以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擇手段。無論曾經還是以後，這是他選擇的道路，無關任何人。

花樓空輕吻上了宮郁眼角的淚痣，甜得發膩的味道，令人上癮無法自拔。

他似乎捕捉到了一個味道可口的獵物，這次一定不會讓他再失望了。

一定要讓他好好地沉陷在肉、欲里，忘卻一切，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這是場交易，身體是籌碼，交付身心的是傻瓜。

宮郁踉蹌著從花樓空那裡出來時，沒有立馬回去，他覺得自己應該去把花樓空去人族的這件事給親王殿下說聲，那位可是極其厭惡人族那麼弱小的種族 。

他要是知道了魔主的這個命令一定會去妨礙花樓空，畢竟他和魔主不合這件事眾所周知，於公於私他都會橫插一腳。

他可不介意把更多的人扯進這趟渾水，渾水摸魚就是他最常幹的事兒。

宮郁正守在門前等著親王殿下的通傳，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了，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人溫吞怯懦的性子。親王殿下應是最不喜這種人才是，怎麼會派這麼個人近身伺候。

宮郁心思百轉千回，可面上始終笑意盈盈，笑容能降低一個人的防備心，所以宮郁臉上幾乎只有笑這一種表情，為指不準的哪天就在背後捅人一刀做籌劃。

「公子怎麼稱呼?」宮郁試探道。

姜辛流連忙擺手道:「我只是一個下人而已，小人姓姜，名辛流，字遠洋。」

定眼一看的這功夫，宮郁這才發現這個人身上完全沒有靈力波動，周圍的魔氣彷彿排斥他一樣四散開來。

宮郁眯著眼又問:「遠洋，你是人族?」

「我……我是。」姜辛流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看樣子因為人族的身份沒在這兒少受罪。

宮郁勾唇一笑，善意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微笑著安撫道:「不用那麼害怕，我是主和派，我可是站在支持人魔共處的一方，可千萬不要把我當壞人咯。」

「真的嗎？」姜辛流眸子微微一亮，整個人都靈動起來。

宮郁正要再加深一下好感，身後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第四魔君這是在做什麼？」

宮郁的手還放著姜辛流的肩上沒有收回來，明顯地感覺到手下的肩膀一顫，宮郁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稍微可以給這個一直看不起他的親王殿下一點兒小苦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