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大亮起來的時候，張副官就拖著半醒不醒的齊鐵嘴出了城門。

這個點是守衛最鬆散的時候，也是人一天當中最睏乏的時候，所以霍錦惜才特意叫他們這個點走。

反正陸建勛手底下那些蝦兵蟹將也沒什麼真本事，不會太過於認真的檢查出入人員。

「八爺，這太陽都曬屁股了，您也該醒一醒了，嗯？」

齊鐵嘴迷迷瞪瞪的睜眼，整個人都要掛在張副官脖子上，聞言癟了癟嘴，十分不滿。

「那咱們到底去哪邊啊——」

張副官寵溺的看了他一眼，順便捏了捏他的臉:「當然是南面。」

齊鐵嘴頓時精神了，瞪起眼來，「你就這麼相信霍當家啊！」

張副官揚眉，滿滿的無辜:「不然呢，八爺不是會算嗎？不然你算算往哪走？」

「唔……」齊鐵嘴從張副官身上滑下來，蔫兒吧唧看了看太陽，「那還是南面吧。」

他哪能沒算過，昨日佔卜，卦象顯示的清清楚楚，就是南面。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霍當家並不擅長奇門八卦，所以她是怎麼知道的？

委實邪門！

張副官上前兩步，長臂一身，強有力的攬過齊鐵嘴精瘦的腰身，不自覺皺了皺眉:「怎麼今天精神不好？我昨晚也沒累著你啊——」

知道即將面對一場硬仗，張副官也不敢再過於玩樂，讓齊鐵嘴睡了個安安穩穩的好覺，這怎麼……還是這麼蔫巴？

「沒事。」

齊鐵嘴鼓了鼓嘴，「我就是在想，你說二爺是怎麼看中霍當家的。」

「你說這事——它也是奇怪啊，之前二爺跟丫頭舉案齊眉，倒是真真好的很，可霍當家跟丫頭性格也不一樣，簡直就不像個女人，這二爺也能一眼就鍾情，口味變得也太快了吧！」

張副官皺了皺眉，「你是害怕霍當家養的小鬼，才處處看她不順眼的吧。」

齊鐵嘴瞪眼反駁:「我才不害怕小鬼呢！再說我哪裡敢看霍當家不順眼！她那麼凶……」

那個女人有多邪乎，著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先是佔了原本霍三娘的身體，後又令二爺對她一見鍾情，就連佛爺也對她大為改觀。

另外，她還有一個身份是靈師，靈術精湛，身上厲害的法器也多，還養著一隻厲害小鬼。

好吧，說不怕……其實是假的……

齊鐵嘴無奈的望瞭望天，這世道，還是他的副官靠譜些。

於是，他一扭頭就鑽進張副官的懷裡，粘的死死的，就是不鬆開。

「又怎麼了？」

張副官吃了一驚，連忙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唔……」

嗯，不舒服，那裡不舒服。

頓時，男人低沉的聲音已近至耳畔，帶著隱約魅惑的笑意:「今晚尋個住處，讓你好好——舒服舒服？」

於是，夜裡他們所住的那間屋子周邊，一整個晚上都充斥著齊鐵嘴低低的哀求。

「別……不要了不要了，嗚嗚……」

「舒服了，副官……嗯啊……副官……」

第二天張副官神清氣爽，一臉饜足，而齊鐵嘴卻是兩股戰戰，滿臉菜色。

該死的傢伙！他昨天也不過說說而已！那麼較真幹什麼！哎呦他的老腰啊……一晚上下來都要被折騰斷了，這還怎麼找佛爺？

不是說好辦正事期間禁慾的嗎？

副官:嗯……你太可愛，我沒忍住。

齊鐵嘴:那下次再犯，你就在下面。

副官:你確定我在下面，你硬的起來？

齊鐵嘴:……

走了大概一天的功夫，他們二人終於見到了人煙。

齊鐵嘴一手捂腰，一手摸著下巴，沉思道:「難不成這就是霍當家說的苗寨？」

「哎，這位小哥——」

齊鐵嘴一瘸一拐的湊上去，隨手拖了一個路人，臉上笑的像花兒一樣燦爛:「麻煩問一下，這是個什麼地方啊，我看聚集在這兒的人，服飾都很奇特啊——」

那路人倒是一副漢人裝扮，上上下下打量了齊鐵嘴一番，看他穿著粗布衣裳，也不像什麼有錢人，遂沒好氣的說:「這是苗家的地盤，看你生的不錯，身量也可以，若是想找個營生賺點飯吃，便去前邊報道吧，寨子里最近招人呢！」

「嘿嘿，」齊鐵嘴陪笑著:「謝謝小哥賜教，可就是不知道，這苗寨招人是去做什麼的？」

路人搖了搖頭，「唉，還能做什麼，將世子送去聖地葬了唄，唉，你說說他們也是，大土司都已經死了兩個孩子了，大家都說……恐怕是大土司無德，惹怒了天神而導致的天神降罪啊——」

打聽了一圈，齊鐵嘴和張副官去了這裡唯一的一個客棧，掰著指頭開始數算這裡的情況。

苗寨有個大土司，死了第二個兒子，她在招送葬隊伍送兒子去一個神秘的地方安葬，他們唯一能夠接近寨子里的方法，就是去做送葬人。

齊鐵嘴皺了皺眉，眼裡難得浮出幾分凝重。

不論是霍錦惜的暗示，還是他卜卦所得的結果，都顯示佛爺和夫人就在這裡，或者來過這裡。

雖然他有點害怕霍錦惜養的奇奇怪怪的東西，但無法否認的是，霍錦惜確實有點本事。

另外，應該過不了多久，陸建勛和陳皮就會派人搜到這裡，他們兩個人動作得快一點才行。

「別擔心，」張副官的大手輕輕握住齊鐵嘴細膩修長的手指，微微一笑:「總歸尋到佛爺的，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男人面容精緻，卻充斥著滿滿的軍人氣質，堅硬如鐵，肩膀寬闊，亦是安穩的令人心驚。

齊鐵嘴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這一刻，他好像有些明白霍當家和二爺那一對之間的羈絆了。

那大概叫做，命定。

你命中註定要遇見這個人，早一刻，或者晚一刻，都會錯過。

然而正因為剛剛好，才叫做，命定。

他齊鐵嘴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也因此什麼都不怕，不怕世俗眼光，不怕祖先怪罪。

今生今世，他便跟定了眼前這個叫做張日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