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面時間到了，觴滿懷著喜悅跑到湖邊，見時念已經在湖邊等了，時念低著頭，並著腳站著，觴沒看見他的神色如何。

「時念我準備好了，我們走。你沒帶點東西？」

觴正準備邁出去，時念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很冷淡地說道：「觴，別走了，你該回去的。」

觴一把抬起時念的手臂，不可思議地說道：「時念，你再說你一次？」

時念不容置疑地再說了一遍：「你該回去了。」

觴的憤怒佔滿了雙目：「時念，承諾了要履行。」

時念機械重複著：「你該回去的，不應該待在這裡。」

觴推搡了時念幾步問：「可是開始不是你說的。是誰說的，要一起走的！」

滿懷著的一份欣喜，像是交到了一個人的手裡，卻被那人轉身又被踩了幾腳，渾身泛著冷。

時念的腳已經能夠碰到湖面邊緣的水了。

兩人站在光滑鋪得石塊上，時念有些不敢在聽觴說話去，他聲音太好聽了，他很怕再聽下去，他就心軟了，就又改變注意了……

時念幹脆心一橫：「那你讓我怎麼辦？！你有娃娃親了！你的未來很寬敞，別耽誤在我這，我跟你不是一類人！不值得，行了嗎？」

時念早就糊了一臉的眼淚，低著頭，慫著肩膀，他不想抬頭，他怕人看到他哭，他怕丟臉，更怕觴看到這個蠢樣子，更丟臉。觴伸出雙臂，很像抱住他，問他，怎麼了？

突然腳被一大塊石頭一擊，腿一屈，那一雙本來要拉回時念的手就將滿臉驚慌的時念推入湖裡。「嘩啦！」巨大的水浪迸射出來，濺了觴滿身，觴不知道臉上究竟是水還是淚，他吼了一句：「時念！」

心臟像被尖銳的箭頭刺穿般的疼痛……完了……

觴正想著往湖裡跳，一把被人攔腰抱住，女孩尖銳地聲音跑出：「你要幹嘛！你又不怎麼會游泳！」

「葉九言！你tm的放開！」觴很少爆粗口，生氣到極點除外。

他身體一甩，甩開葉九言，「撲通！」跳入水中。

他甩下身上所有的東西，剩下單薄的一件襯衣就往湖裡鑽，兩人落水位置有點距離。

天氣昏暗暗的，幾十里的天空都是發著黑，似乎好像誰擠一下，就會落下墨水一樣。

黑洞洞的湖水好似永遠吃不飽的饕鬄，長著血盆大口，等著人跳進去，塞塞牙縫，觴全力的撥動著手腳，嘴角的泡泡不住的冒出，他使勁靠近那件在水裡明晃晃的「橙色」。

時念今天穿的衣服好像是橙色的……

可是他要沒有氧氣了，腦子嗡嗡鳴叫著，水裡好似只有這股聲音，挑釁著他的神經。

少年時學的救溺水的東西不多，觴也慌張地再想下水，渾身的襯衫褲子，也不知道吸了多少水，重得像枷鎖，想囚禁他在地上一樣。

雨瘋狂地給他們加了點料，像水柱一樣，往地上扔，沒有一點想放過他們的感覺。

他跪在石塊上，眼睜睜看著雨簾里，剛剛還在掙扎的一隻手臂，悄無聲息地往下沒，最後沒了蹤影。

雨打到睜不開眼。

觴垂著腦袋，似乎討好似的喊了一聲：「時念。」再撕心裂肺地含著淚喊了一聲：「時念——」貢獻出最後的一絲力氣，最終也無聲地倒在石塊上，任憑雨衝擊。

「快點來！有人溺水了！快來啊！救人啊！」

「誰水性好，趕緊救人啊！」

「……」

叫喊聲，落水聲，120的警鈴聲，一下子讓這場雨又豐富了些，雨聲似乎又在掩蓋什麼……愈來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