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的窗戶搖下一半，林慕秋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坐在裡面、淡定地連車都不下的男人，竟然是舒望。他撞上的是舒總的車子。

林慕秋的胸口刺刺地難受。他已經盡量不去想那個男人了，極力淡忘自尊心受的一點傷害。想要又得不到的東西出現在面前，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舒總，實在是對不起。」

林慕秋控制了一下情緒。不管對方記不記得晚宴上的搭訕，他也不能裝作不認識對方。「怕遲到，助理太著急了……」

「這麼巧。」

這回笑起來的是舒望，眼神都是看著認識的人的。林慕秋小心地試探。

「您記得我？」

「記得。」

他是弄好了造型出來的，化著標誌的煙熏眼妝，襯得整張臉都魅惑無比。沒辦法忽視心底深處湧上的那一絲甜蜜，上次是素顏，居然能看出是同一個人。

怕待得太久引起圍觀，也因為要趕時間，林慕秋很快進入了正題。保姆車也要拿去修，但這種情況明顯是自己的責任，他還得承擔勞斯萊斯不菲的維修費用。換零件、噴漆，少說也得一百來萬。

「不用你賠了。」舒望的語氣像是在討論天氣般隨意，「你那輛車的費用也可以找我的秘書。」

他其實是出於一點內疚。自從想起了名字，那天林慕秋消失前的眼神，給他留下了些印象。要不是替夏衍花錢做票，選秀的第一名應該是這個男孩子的。第一這種東西，誰不想爭。

舒望撕了張便箋，寫下秘書的電話給他。林慕秋遲遲都沒有伸手去接。

他咬了咬嘴唇，覺得今天的舒總很怪異。他不喜歡隨便接受別人的好處，拿了總是要還的。可舒望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他要拿什麼去還？

更重要的，上次還不記得自己是誰的人，為什麼要給自己好處？

「舒總，今天是我的責任，不能讓您擔下來。」

林慕秋的笑容真是令人看著舒服，燦爛又不諂媚。舒望一怔，沒想到他骨子裡還有一絲傲氣。

「這點錢對我不算什麼，你又不是故意的。」

林慕秋還是沒接，叫助理遞上了名片。「我工作快遲到了，等舒總有空的時候，電話里商量吧。」

「……」

舒望起初猶豫了下，沒有拿出自己的名片。被夏衍知道跟他的競爭對手有來往，恐怕不是件好事。但是……偶爾吃個醋，或許還能讓他成長一些。

*********

林慕秋捧著那張黑底燙金的名片，簡簡單單一個名字一串號碼，被他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

「秋哥，難得碰上有錢的好人，為什麼不答應下來？」

助理停好了車，一臉沮喪。假如公司不肯幫忙承擔費用，把責任算到身為司機的他頭上，可就慘了。

「你放心。就算要賠，也是我賠。以後一定要小心了。」

「謝謝秋哥！」

對方感激涕零著，他這麼好的主子，不能大紅大紫實在沒天理了。到現在都從未有人說過他的壞話。

造型師替林慕秋整理完妝容，發布會就開始了。總算沒有遲到。他配合著活動的流程，心思卻時不時飄到別的地方。

那個男人的態度，為什麼轉變得那麼快？僅僅想起來自己是誰，就要幫自己賠錢。林慕秋想來想去，回憶著舒望神色中的細微之處，突然靈光一現。該不會是……因為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