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算是種壞習慣，總要判斷一下身邊的人的真意。有時候他也覺得是他們這群人的悲哀。舒望問自己，要是林慕秋從一開始就想要傍上他，他該怎麼做？

「所以你是因為工作？」

「是，也不是……」

林慕秋回答得含糊不清。卧室里沒有椅子，窗邊的沙發離得太遠，舒望索性就坐在了床邊。這個位置，這個距離，足夠曖昧了。

林慕秋緊張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他突然意識到了一點。以眼前這個男人的權勢地位，想要解決繼父的問題，太容易了。

可他對舒望來說，不是夏衍。

他當然不是夏衍，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繼父。林慕秋低垂著腦袋，從很早開始，他就說不清自己對夏衍的心理了。除了排斥抗拒，難道不應該是羨慕和嫉妒嗎？

這一刻他根本無法否認。

「舒總，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

「我遇上了一點麻煩，可能還不止一點……」

舒望等著他說下去，林慕秋卻又像之前那樣，再次吞吐起來。既然他對這個男人而言什麼也不是，憑什麼欠下這麼大一個人情？

林慕秋的手在被子底下，緊緊捏住了被角。他也可以還的，他這副皮囊還算不錯，可不是誰都會接受。且不說舒望看不看得上，看上了，又會不會到時覺得噁心？

在那之前，他還要告訴競爭對手的男人，自己曾經是掙扎在這個世界髒兮兮的底層的那種人……

「我……」

林慕秋從來沒這麼失態過，慌亂得開始冒出汗來。他讓舒望不知等了多久，吊足了他的胃口，卻沒能等來一句答案。

舒望的目光，直直地刺在他身上。

「對不起。」

「不說就算了。」舒望似乎也沒有生氣，「你陪了我一次，我也陪你一次，算是兩清了。」

「！」

林慕秋像是被兩清這個詞判了死刑。正好男人起了身，他以為他要走，腦子裡瞬間空白，忘記了自己腳上還打著石膏，伸手就想去拽對方。

「等……」

又急又忙之中，他差點從床上倒栽下去。好在舒望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才沒讓受傷的腳落地。

「你搞什麼？」

林慕秋整個人都狼狽不堪。為了把他弄回床上，舒望剛才幾乎是摟著他的，近到能感受到呼吸，還有身上灼人的體溫。

「對不起……」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著男人此時的神色。他真是絕望，連開口求人都如此艱難。林慕秋的感覺，就像要將衣服親手一件件地脫掉，直至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遮擋。

他終究是笑了。突然就鎮定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里還帶著一點委屈。天生的或者是這麼些年造就出的本事，他從未勾引過男人，卻隱約明白該怎麼做了。到底怕什麼，這不正是他一直等著的機會嗎？

只是要扯下那一層尊嚴。

還需要放手一搏。贏了他就離這個男人更近一步，輸了便什麼都沒有了。舒望不至於太會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可萬一有個什麼變數，說不定就被夏衍知道了。被競爭對手掌握了自己的軟肋，日子當然不會好過。

「舒總，要是求您幫一個忙。」

儘管下了決心，林慕秋的嘴唇還是有一點發顫。「你看我……能拿什麼交換，還上這份恩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