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城是什麼模樣我沒辦法形容，我只知道它天空陰霾，細雨綿綿像極了西雅圖，那樣一個瀰漫滿了悲情的都市。

我還沒有愚蠢到單獨去另一個城市找她，於是拉了謝爾頓和庄北流，這一刻我應該是需要他們的吧，我也不想整天活在擔心與害怕之中。

我們就像幾隻無頭蒼蠅在川城瞎逛，我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霍蘭亭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齊百瑞你過來把玲瓏帶走。

我不清楚很多事，比如，電視都報道了藤原千代死於玲瓏之手，顧玲瓏居然還在霍蘭亭那裡，還有，為什麼川城沒有半點毒梟聚頭的影子，千代慘死的新聞呢？

到霍蘭亭那裡的時候，顧玲瓏倚在沙發上睡熟了，滿臉的疲憊，除了肚子，其他地方都消瘦的不像話。

謝爾頓走過去捧著她的臉頰，我知道他可能鼻子酸了，他說話時吵醒了玲瓏，他說，百瑞，如果讓我重選，不要讓我再遇見你們兩個人。

顧玲瓏這是第一次這麼好好的看著謝爾頓，自從她離開，謝爾頓儼然成了我的守護神，假裝未曾認識玲瓏，接受了蘇格曼的愛情，就留在我身邊看著我改邪歸正，如果是別人，應該會用鼻孔看著我說，你看你，比你姐姐幸運多了。

顧玲瓏我見猶憐，手指撫過他的眉心，她說，Shelden,nice to meet you.

謝爾頓發了瘋的溫柔，攬她入懷，霍蘭亭這時候獨自走開，我便跟了上去。

「藤原不是玲瓏殺的。」

「就算你知道，又有什麼用呢？警方已經全城搜捕她了，還有你，你不要再堂而皇之的出現了，多少人要你腦袋你不是不知道。」

「我會小心，你把玲瓏帶走吧。下午，警方的通緝令會撤回。」

「我可以帶走她，可是她到底要幹什麼！我不是傻子，她跑來跟我說了一堆奇怪的話，然後就出了這事。」

「你帶她走吧，其他的事我會處理好。」

「希望如此。」 我回到客廳，謝爾頓和顧玲瓏說著什麼，見我來便停下了，似乎在等我發話。

「顧玲瓏，跟我回去吧，越城總比這裡安生的多。」

「蘭亭，你果真不想留我！ 」 她避開我，直接看向我身後的霍蘭亭，眼底，儘是失落。

顧玲瓏和霍蘭亭的對峙讓我無所適從，這樣一個男人的確值得她傾盡所有，可是，為什麼我會感覺到不妙。

和顧玲瓏一起回越城，她一路上安靜的像個孩子，我不知道怎麼和她講話，或者說是我根本不忍心打擾她。謝爾頓開著車，車是霍蘭亭給他的，他臉色並不好。

越城也沒了那些新聞，我們到的時候island正在放著翁光的歌：

蘇珊離了洪桐縣/她去了別人不知的村落/那年情人卿我卻離散/她以為他明白她的苦堪……

蘇格曼攙扶著她進公寓，像是從未分開過的朋友，那般自然和熟悉。我隨著她們進去，我也知道庄北流在我身後看著我，他在找到玲瓏後獨自走了，我以為他先回了越城，可是現在看見他的滄桑，我突然說不出話連問題也都保留了。

藤原千代的死像是在越城打了一個響雷，沒有前奏也沒有後綴，這不是好事，總有暴風雨要來，我知道，庄北流知道，謝爾頓知道，顧玲瓏更加清楚。

我幫她換了衣服，然後在她床邊坐下，她閉著眼，可我知道她沒睡，她說是希伯來，希伯來不會讓霍蘭亭就這樣洗白。

希伯來殺了藤原千代，阻止了她把貨交給顧玲瓏，霍蘭亭沒有這批貨，一旦洗白，沒有葉城的過手，不入獄就一無所有，可是希伯來算錯了霍蘭亭的手段，藤原千代的死激怒的只有野田，霍蘭亭在決定洗白前就接了葉城的請求，野田和希伯來鬧翻，霍蘭亭只需要拿回貨然後看看戲，而顧玲瓏雖然早了一步，卻卻也在霍蘭亭掌控之中，只是她的奮不顧身太讓他心疼。

當然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可如果我能夠預測到後來發生的事情，我絕不會心軟答應她去找霍蘭亭。

顧玲瓏換了個姿勢瞧著窗外，兩個月的休息，她安靜乖巧，不抽煙還按時吃飯，時不時撫摸著自己的大肚子喃喃自語，好像本來的生活就該如此，她還是不會笑，蘇格曼偶爾來陪陪她，兩人也只是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後來蘇格曼告訴我，顧玲瓏她，太想念霍蘭亭了。

我想這就是我跟她的不同。

「你愛過北流麼？」

她突然問我，卻不回頭看我。

如果我並不知道我失憶前，我一定愛他，可是現在呢？我可以愛麼？我沒有回答她，這樣的立場和身份讓我沒有任何底氣去回答她的話。

「齊百瑞。 」她叫我，她說，「我已經沒有力氣了，蘭亭快要讓我忘了他了，但是現在，他三番五次的提醒我不要對你下手，他愛上這個失憶的你了，你會覺得可笑嗎？失憶前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做壞人的那些事，然後不知不覺，我左心口就缺氧了：「顧玲瓏……我也噁心以前的自己，我就在你面前，你為什麼不動手！」

「……因為我不是你。」

因為我不是你。

這樣一句話穩穩噹噹的給我判了死刑，我覺得有些眩暈，可能是站的太久了，接下來便眼前一黑，世界整個暗了下來。

紐約大熱。特警重重包圍了杜卡西大樓，幾乎周遭能夠直接目擊杜卡西大樓的建築物里都布滿了狙擊手。

霍蘭亭，希伯來，野田幸助等人在會議室里端坐著。

野田很激動，千代的死不僅是希伯來，連霍蘭亭都被遷怒了。此刻會議室很暗，可這幾個人卻如同站在明處，似乎能夠看見任何一個小動作，例如野田掏槍。

野田指著希伯來，希伯來指著野田，霍蘭亭嘴角有笑意，他都快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乍侖·撥達逢卻適時出現了，一口流利的英文，進門後直接進入主題，他說，貨在我手上了。

然後希伯來放下槍，野田也放下了。葉城並沒有來消息，霍蘭亭便沉默著。

「乍侖，你最好說清楚。 」野田說道。

「沒有什麼清不清楚的，藤原死了，你們窩裡斗，我不撈點東西對得起你們麼？」

「貨明明在我那裡。你是怎麼拿去的。」野田問他，眼裡有怒氣。

「你可以在我身邊放一個人放了一年，我也可以。」乍侖像是在說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聽說霍蘭亭你想玩過家家了？ 」乍侖轉頭看向一旁的霍蘭亭。

「哈哈……是啊，你看，他們不讓呢。」

「怎麼不讓？這是好事啊。 」言下之意，他很支持，那麼貨的交易就歸他倆了。

「很好，乍侖，聶拉木見。」

「好好好，聶拉木見。」

兩人各自離開留下演戲的另外兩人，野田跌入椅子里，原來這就是被看笑話的滋味，霍蘭亭的籌碼，他們的戲碼。

警方守了很久，沒有任何動靜，上頭髮怒，扣了薪水，紐約警方的行動鏈陷入了短暫性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