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老霍，你怎麼又回來了？」

夏杭還沒進門，聽見裡頭值班的警察這麼問了一句，隨後賊兮兮的望了眼面前這人的後腦勺，結果目光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就被那人一回頭撞進了眼裡。

「進去吧，還要我帶路嗎，這都是你的老地方了。」

霍晚看著他，面無表情，但夏杭就是從他臉上生生看出了些嘲諷。

「喲，您來啦！」

裡頭值班那警察偏頭瞧見霍晚身後的兩人，嘴裡樂開了花，古時候青樓里掌事那老娘們兒見著熟客也不過如此了。

「進去吧，」霍晚往前走了兩步，朝那間夏杭熟的不能再熟的屋子昂了昂下巴「裡頭坐著等我。」

「你也一起進去！」這話是對某微胖說的，說完朝值班那位走了過去。

「我們，怎麼著？」微胖湊到夏杭身後，怯生生的問。

「進去唄，還能怎麼著......」

兩人挪了步子，一點點往那兒移動，微胖戳了戳他後背，「你有經驗，進去了我就不說話了，你說。」

「我說什麼我說，你覺得經驗對這傢伙管用嗎，有用我還能回回都讓他逮住嗎？」

「那怎麼辦，他要是給輔導員打電話，你可別想著去比賽了你！」

那邊兩位不知道在談論什麼，姓霍的背對著他們，手撐在檯面上，身子俯下一個倒L的彎度，夏杭盯著他脊柱，訥訥道，「他不會的。」

過了有二十來分鐘，霍晚才拿著一個本子進來了，這是間辦公室，空曠，就幾張桌子，微胖頭一次來不知道，但夏杭是門兒清的，小毛小病的，他們都把人放這兒來問話。

椅子腳和地面刮擦出一聲綿長的嘶響，霍晚抬眼掃了兩人一圈。

「叫什麼？」

「夏杭。」

「你呢？」他看向微胖。

「莫榆。」

「墨魚？」

「莫非的莫，榆樹的榆。」

「多大了？」

「二十，」莫榆嘴巴打漂，「下——下個月才二十。」

「學校，專業，年級。」

「警察叔叔，您饒了我吧！這要鬧到老師那去，學校非得給我記處分不可！」

「你知道會記處分還跟著他胡鬧？」

沉默了半天，聽見這話，夏杭耳朵里那根導火索瞬間被點燃，本應該跟個炮仗似的炸飛起來，可誰知道霍晚彼時一泡尿就給他攔腰斬斷了。

就這尿性，靠在椅背上，鬆散又淡然的望著他，也不說話，但滿臉都寫著『你想怎麼著』的字樣。

夏杭便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離開椅面的屁股又沉甸甸的坐了下去。

見他不準備造次，霍晚又才拿起筆，繼續問道，「說說吧，今天晚上怎麼打算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嘍。」

「是這樣的，警察叔叔，我們本來，」

莫榆脫口而出，話說一半，夏杭捂著嘴就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你咳嗽什麼，你覺得你們今天不說清楚能走出這道門？」霍晚依舊看著他，不溫不火。

「我們不走你不是也不會走麼，」夏杭埋著頭嘀咕，隨後又不知上哪吃了副熊心豹子膽，抬頭就喊，「反正你都已經發現了就別兜圈子了，我就是想揍你一頓怎麼了？你這麼欺負我，我不能報仇嗎？？？這事兒跟魚頭沒關係，他什麼都沒幹，你放他走，我出的主意我自己負責！！！」

「杭仔......」莫榆感動至極，「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好！」霍晚也提升了嗓音，見這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才說，「莫榆，你可以走了。」

面面相覷，一個比一個匪夷所思！

夏杭真聽見魚頭可以走了的話，心裡更委屈了，望向霍晚，眼裡飛出刀子來了，「你，濫用執法權！我要告你！！！」

「還不快走？」霍晚沒理他，話是對莫榆說的。

某魚頭拿了特赦馬不停蹄的，在夏杭還沒來得及伸手拉住他的時候，消失在了房間里，還順手，帶上了門。

門剛關上，霍晚立刻問道，「你要告我？」

「對，我要告你，告到你回家種田！！！」

「就因為我耽誤你比賽了？」

「你自己數數，自打這學期開學，你都抓我多少次了，別的網吧你進去說兩句就完事兒了，怎麼一到搞事就非得抓人？你拿我給你沖業績啊？？」

「別的網吧違紀違法了？」

「這你比我清楚，不就是我們店沒給你們好處麼，你們至於這麼針對我們嗎？那每次動不動來巡查，給你們的脈動紅牛肥宅快樂水都是大風刮來的是吧？」

「我幾時喝過你給的水了？」

「...你，你是沒有，可門口那值班的，你問他，他喝過沒！」

「那，關我什麼事，」霍晚翹起了二郎腿，筆也放下了，「我既沒拿你的水，也沒收你的好處，秉公執法，你為什麼要報復我？」

「......你胡攪蠻纏！！！」

「要是我穿著警服，你這就算是襲警，要坐牢的知道嗎？」

「襲都襲了，」夏杭癱倒在椅背上，「要殺要剮隨便你。」

「行了，好好反省吧，今兒也別想回學校了，」他從手裡的本子上撕了一頁紙下來，連帶著筆一起推給了夏杭，「吶，寫一篇深刻的檢討，寫完給我看，不深刻不準走。」

「寫就寫！」夏杭腦子裡嗡嗡的，拿過紙筆寫下了兩個大字——檢討。

霍晚站起身，垂眸看向埋頭寫檢討的人，臉上依然看不出什麼神色，隨後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