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穎智和萬小宏最後一次上山頂，天邊盪來幾片烏雲，令日出時的光暗更加明顯。

兩人一起望著黑暗抵達終點，又看見光明遠了百里，躺在泛潮的草坪上，終於在晌午熟睡時等來了大雨……

那次回到家，陳穎智身體亮起了紅燈。

一日，兩日，三日……高燒昏沉一直將他折磨。

……

「他這種狀態持續多久了？」

從國外回來，聽說弟弟身體不好，陳穎奇一下飛機就趕回家，現正在陳穎智的床前撫著他燙手的額頭。

「四天前就是這樣了，當時小智還來找過我，說要些感冒藥，因為考慮他身體不行，我也沒敢給他用猛藥，就餵了他一些溫和的。」金叔站在一旁彙報。

「那去看過醫生嗎？」

「王嬸陪他去過，醫生還給他輸了液，但是回來後就一直這樣躺著，我還想要不要打電話叫你回來，好在今日你總算是回來了……」

陳穎奇試著在陳穎智耳旁喚了好幾聲，沒有回應。

好端端地，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老天真要急著帶他走嗎？

陳穎奇鼻尖一酸，忍不住揉了眼。

被窩裡似乎很熱，陳穎智躺在裡面，額頭的汗順著鬢角滑進後頸。陳穎奇看見了，忙掏出手帕幫他擦拭，卻在弟弟的脖子根發現了什麼……

不久前在山頂的草坪上，在春風裡，陳穎智躺在萬小宏身旁，情難自禁，終於跨在了對方的身上。

「你想幹什麼？」

萬小宏當時一臉驚愕，雙目中卻又藏不住欣喜，好像等待的一切突然就要發生了。

陳穎智捧起萬小宏的臉，「難道你真的沒有想過嗎？」

低聲後，他送去無比熾熱的一吻。

萬小宏在激烈的相擁中差點窒息，最後終於找到空檔的得以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你不是說……一旦獻出自己的身體就會死，所以……」他氣息不穩地說。

「所以你以為我愛上你了？」陳穎智把臉貼在他跟前調皮地問，「那是騙你的，愛是這麼嚴肅的字眼，豈能輕易就淪陷。」

「你……」

「不過……宏……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所以無論如何，都想抱抱你……，」陳穎智握著他的手捂著自己心口，「你能感受得到嗎？我的心跳……」

噗通，噗通……手心的跳動如此沉穩有力。

「你知道剛才吻我的時候，你像什麼嗎？」

風動沉寂了片刻，萬小宏問。

「像什麼？」

「你就像一匹飢餓的狼。」

說完，他一個起身，將陳穎智抱入懷中……

但是很可惜，那次兩人有心野合，卻未能如願。

萬小宏還沒將所有的情慾埋藏在對方的身體里，陳穎智就疼出了慘叫。

他心跳再不如之前，顯得慌亂無助，而他整個人因此臉色變得鐵青，嘴唇也變得烏黑。

萬小宏被嚇壞了，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從衣服口袋裡找出藥幫他喂下，才見他臉色稍微有了好轉。

那一刻萬小宏才明白，以前他對自己說過的，全都不是假的。

那之後，為了安慰有些驚慌失措的陳穎智，他在對方身上留下春日的嘴唇。

陳穎智睡夢裡還感受得到，萬小宏的第一個吻在自己身體上慢慢洇開，和著初生的紅日，分不清誰比誰更艷。

經過幾日，那些痕跡在他身體上沉澱，顏色更加深沉，現在一點不剩地展現在陳穎奇的眼皮子下，從脖子一直到腿根。

「金叔，幫我端盆熱水，我要幫穎智擦擦身。」

「是。」

「對了，還有，幫我聯繫何醫生，讓他今晚上個門。」

金叔再應一聲離開，陳穎奇坐在床前，心裡百味陳雜。

溫熱的帕子在身體上擦拭，很容易又讓陳穎智回到那日，就在哥哥的手觸碰身體的瞬間，他很不自覺地握住了它，口裡輕輕喚了一聲「宏」……

可是睜開眼的剎那，夢裡的日出遠去了他，蜜蜂遠去了油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