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灝手捧著小禮盒，在百里茂的陪伴下出了小區。

「真的好像潘多拉一樣。」

半路上，百里茂冷不伶仃地說出一句。

楊灝還沉浸在之前的驚愕中，一時沒明白百里茂想表達什麼。

百里茂指著他手上的小盒子，「只要一打開它，世間所有的不幸就會跑出來，難道你沒有這樣的感覺？」

楊灝明白後苦笑起來。

盒子里裝著迪卡斯的假體，楊灝以這樣的方式帶他回自己家。

可假體畢竟是假體。百里茂十釐清楚，或許現在迪卡斯已經飛到了盒子外面，正繞在楊灝身邊將他無時無刻地監視起來。

「我的車馬上會過來接我，你先回去吧。」走在街道上，楊灝開始與他道別。

「沒事，我送你上了車再走。」

過了馬路，兩人在無人的車站停步。

「你……」他們異口同聲。

百里茂：「你先說。」

楊灝沉寂片刻，壓低聲音對他道：「你每天過這樣的生活，難道就不會害怕嗎？」

百里茂想了想，搖搖頭：「要說害怕還真沒有，不過在某些時候會覺得無奈就是了。」

楊灝笑笑，「說的也是，對你而言再恐怖再不幸的事都經歷過了，這點又算什麼呢？」

「是啊——」百里茂長嘆一聲，「只要還能像現在這樣好好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再加上子旭還那麼天真可愛，你說是吧？」

楊灝：「……」

天色越來越黑，明明還是下午，看著卻像傍晚一樣。

「對了，剛才你想對我說什麼？」楊灝問。

「其實有句話，這段時間我一直想問你。」

「你說。」

「你之前對我說過，這麼多年，你心裡的那個人……」

「是你啊。」楊灝回答得不假思索。

百里茂看著他不可思議，面色中夾有三分驚愕。

「爸媽離了婚，爸爸還旅居國外，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直到成年了還沒明白到底要怎麼與人相處，那時身邊多一個你，感覺就像弟弟一樣，後來也不知道為何，就變成了那樣的感情，只是我總是後知後覺，等最後明白過來已經是晚了，」楊灝尷尬地笑笑，「對不起，我不是個主動的人。」

「那子旭……」

「我喜歡子旭，從第一眼見到他就非常喜歡。」

百里茂：「……」

「在我心裡，你和子旭就像兩團火，」楊灝一字一句，「阿茂，無論是『愛』或者『喜歡』，這種感覺是很奇怪的，硬要說像什麼，我也只能用火焰來做比喻了。」

「所以說屬於我的那團火焰已經熄滅了是嗎？」百里茂低頭苦笑，好像輸掉一切的賭徒。

「阿茂……」楊灝上前，一隻手輕輕按在他的肩頭，「這就是一種感覺，來也容易，去也容易，人只能作為它的奴隸卻無法駕馭它，硬要用理智對待，就會失去它本來的滿目，我不強求你原諒，只希望你給我一分理解就夠了。」

愛就是一種感覺，與時間的長短沒關係。

記得白子旭也說過類似的話。

可如果另一頭的火焰熄滅，掙扎著燃燒這麼多年的那一團又要如何熄滅呢？

終於風起——

楊灝前腳上了車，空中就響起了悶雷。

黑壓壓的天終於落下雨點。

還未到家，百里茂一身已經濕透，而天空卻始終沒有放亮的意思。

「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百里茂坐在小區內的石凳上，想讓這場雨把自己徹底冷卻下來，沒想到才剛坐下，白子旭就撐著傘匆匆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