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閔時音先於梅萬悔睜眼，發現自己身上壓著一條重重的大腿。

考慮這傢伙昨夜大醉，宿醉恐怕未退，閔時音動作不敢太粗，只得小蛇一樣從對方腿下鑽出。

他想讓梅萬悔多睡一會兒，順便幫他備個早餐。

梅萬悔還在做夢，夢中他正被一眾老師扔進酒罈子里浸泡，七竅里全是酒精，救命聲都喊不出。

一瞬間，什麼燒焦的味道突然鑽進鼻尖，酒罈內眨眼燃了一片火焰，處處是濃煙。

梅萬悔醒了，發現眼前真的有一股濃煙，猛一下從床上跳起。

「時音！這是怎麼啦？」

廚房門被打開，閔時音淚汪汪的雙眼在煙霧中顯得尤其閃亮。

「萬悔……咳……沒事，我已經把火壓下去了……咳咳……你先去刷牙，我準備一下就能吃了……」

閔時音為他烤了兩片吐司，外加一個煎蛋。

「雞蛋已經壞了，就別吃了吧。」

煎蛋有些像碳，吃在嘴裡泛苦，梅萬悔珍惜糧食，捨不得丟，一邊吃一邊誇閔時音做得精妙。

閔時音心裡無比慶幸：幸好雪櫃里只有一個蛋。

「不過下回還是要記住，千萬要用小火。」梅萬悔再一次叮囑。

閔時音點頭應了一聲，又嚼著滿口麵包說：「我記住了，但是你家的灶有一點難控制。」

吃過早餐，兩人收拾停當後出門，一趟出租飆到了疾控中心。

昨夜凌晨剛下過大雨，今日氣溫不高，風吹在臉上極爽。兩人說好，領完結果後就到附近景區里浪。

領了五次結果，加上一直有梅萬悔開導，閔時音早就沒了恐懼。

這次他比梅萬悔先領回結果，此刻正坐在大廳椅子上刷著手機等梅萬悔回來，心裡盤算玩一通後又該到哪裡吃飯。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十五分鐘過去……梅萬悔還沒出來。

正納悶，從諮詢室的走廊處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慘叫的不是別人，正是梅萬悔。

閔時音本該聽得出來，只是走廊有回聲，讓聲音有些失真，他一時辨不出，直到梅萬悔的身影從他身旁疾馳倉惶而過。

「萬悔，怎麼了？」

梅萬悔頭也不回地跑出疾控中心，閔時音剛起身準備追出去，卻被身後一位醫生叫住。

因為兩人每次都結伴前來，醫生早就記住了他們的臉。

「之前和你一起的那個……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先跑出去了，你記得告訴他，要他務必到中心藥房領藥……」

閔時音一愣，「藥？什麼藥？」

……

聽了醫生的解釋，閔時音將梅萬悔的電話一通狂打，卻一直無人接聽。無奈之下，他只得折回梅萬悔家裡。

書、報紙、衣服、斷掉的圍巾、破碎的碗和杯子鋪了一地，看樣子梅萬悔早就先一步回來。

忙不迭跑進房間，那傢伙正坐在床尾，勾背抱頭貼著雙膝，檢測結果就在他的腳尖。

除了之前常見的一張外，還有幾張病理報告。

閔時音忐忑撿起那張紙，一看結果，兩腿隨即一個踉蹌，目光也變得驚惶。

上面寫著：HIV抗體 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