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父母，對不起你……我……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完了……」

閔時音已經知道了一切，梅萬悔看著他忍不住抽泣，眼淚鼻涕融在一起，濕了衣襟和半條褲子。

「這不可能……一定是哪裡錯了……」閔時音在他跟前跪下，「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梅萬悔眼淚汪汪地望著他，「他說我這段時間一定有過高危行為……」

「不可能！從你我認識以後，我們就一直在禁慾，哪裡來的高危？況且這三個月來我們幾乎每天都有見面，就算你想跟其他人一起，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醫生一定是搞錯了……」

「我也從來沒想過要跟其他人那啥啊！」聽閔時音一說，梅萬悔更加傷心，眼珠子都要哭出來。

「你說的那些，剛才我也都給醫生說過了……」他止住哭聲，「但是醫生說，這一點都不奇怪，就因為我是gay，所以感染是遲早的事……」

「胡說八道！」閔時音挪到他身旁，把他扶坐到床上。

「時音……」梅萬悔冷靜下來，抹了把淚對閔時音又說，「現在我已經這樣了，不能連累你，我們就這樣算了吧，以後你小心一些，千萬別像我一樣……」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梅萬悔沉寂片刻，然後說自己想上吊。

「可是家裡沒有可以上吊的地方，如果是在公園，太老的樹你爬不上去，其他樹又太小，承受不了你的重量，你掛上去，樹枝一定會斷，你也一定會掉下來。」

梅萬悔想想，說幹脆鑽進車，吸一氧化碳吸到死。

「可是你現在也沒有車，如果是租來的車，等你死了以後，你父母還得幫你考慮理賠的事，而且車裡的一氧化碳不純，會有很多其他的氣體，估計你會受不了。」

梅萬悔又沉思片刻，決定還是喝酒吞安眠藥。

「但是現在安眠藥都要拿醫生的處方才能買到，你一時半會也弄不到，就算吃了，還有可能因為胃部不適全部吐掉。」

梅萬悔嘆口氣，說那就電擊而亡。

「但是觸電後很容易大小便失禁，死相會很難看。」

梅萬悔覺得閔時音說得有道理，說那可以直接跑大街上讓車給撞死。

「可是現在市內車道限速，所以車輛基本上都撞不死人，最多就是致殘，高速公路上車速快，但是撞得血肉模糊，相信你也不太願意，而且萬一你撞上了救護車，他們一定不會讓你死。」

「平時看你獃獃地，怎麼現在腦筋轉這麼溜？」梅萬悔終於忍不住盯著他問。

閔時音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恐艾的時候，你想的東西我也統統想過，這些我也跟醫生說過，醫生就是這麼回答我的。」

梅萬悔聽完炸了，猛地從床上站起，嚎了一句「我就不信想一死了之都這麼難」，繼而飛速跑出房間。

閔時音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追出去發現那傢伙正在廚房。

他拔掉煤氣管，把管子插在嘴裡開了氣閥，狂吸一口，屁事一點沒有。

「對了，」閔時音淡淡地說，「早上我看見你的手機里有一條簡訊，說你欠了燃氣費，物管把你的氣給停了。」

梅萬悔聽完傻傻笑了兩聲，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廚房的地板上。

「萬悔，為什麼你就一定要想這麼絕望的事呢？」閔時音在他身旁蹲下，撫著他頭髮，眼中儘是溫柔，「你不應該懷疑自己，剛才的檢測報告我有看過，上面說你已經發病了，可是你看看你，從開始到現在身體都沒有什麼不適，而且……」他捏捏梅萬悔的脖子和腋下，「你的淋巴也沒有腫大，一切都好好的，我不相信醫生的話，我覺得你應該去好好複查一次……為什麼你就不能想得和我一樣呢？」

「那如果複查也是這個結果呢？」梅萬悔望了閔時音許久，才輕輕問了一句。

閔時音淡淡一笑，「那也沒什麼，風裡雨里，我陪著你，照顧你……」他跪在地上將梅萬悔緊緊抱住，「如果複查後你還是陽性，我們大不了就是『陰陽戀』，這也沒什麼不好。」

現在他是陰，自己是陽，等到了地下，他在陽，自己就在陰。

梅萬悔破涕，覺得閔時音造詞還真是應景，一雙手忍不住將他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