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年火火怎麼折騰，心裡石頭一落，梅萬悔別提有多踏實。

這日才吃過晚飯，他就喊困，洗過澡後倒床就睡。

美美睡了一覺，醒來時凌晨一點，轉頭看見閔時音正盤腿坐在床前。

「時音，你還不睡嗎？」

「你怎麼醒了？」

「我睡飽了。」

「我也是，剛睡醒。」

這幾日晚上有些熱，閔時音嫌空調冷氣太燥，幹脆脫掉上半身拉開窗戶吹夜風。

樓外滴水聲吟吟，街道上零星的人語車鳴，月光皎潔，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晶瑩，柔紗一般。

微風吹過時，輕輕掀起他的額發，兩人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他看著他，他也看著他，那一刻時間彷彿靜止。

眼前人這般風情，看呆了梅萬悔。這一刻縱使心頭佳句百萬，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擠不出。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閔時音被他看紅了臉，久久才嘟囔一句，還以為梅萬悔聽不見。

這個時候該說什麼好？說他好看嗎？會不會太俗了點。

梅萬悔伸個懶腰起身，還照以往攬著閔時音肩頭，指著窗外，「時音，你看，今晚天上有月亮、星光，大街上霓虹流螢，樓宇間燈火忽暗忽明，晚風不溫不火，一個城市的夜景，最美也不過如此，你說是吧？」

「嗯。」閔時音點頭表示同意。

「可是，就算眼前有如此美景，我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缺了什麼？」閔時音兩眼一轉，「難道你是肚子餓了？要不要我去給你弄個宵夜？」

「不不不……」梅萬悔趕緊搖頭，眨眼後閃出一眸柔情，「這幾日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說聲謝謝都來不及，哪還捨得讓你再為我費心，有事也是我來伺候你才對。」

「你怎麼又說這個？」閔時音兩眼微微一低，「我說了，這都是我自願的，別總說什麼謝不謝的……若真要謝我，我要的東西怕是你也給不起……」

「是是是，像我這等俗咖的眼光怎麼能跟你比？就算真想送東西，也不該放在這個時候，再說今晚我不想和你談感謝。」

「那你想和我說什麼？」

梅萬悔又指著窗外，「你看，這麼美的街道夜景，這麼和煦的晚風，這麼溫柔的星光月光，」又拍拍身前的枕頭，「還有這麼大、這麼柔軟的床，難道你就沒發覺自己有義務將這美景再添上點睛的一筆？」

說到這兒，梅萬悔什麼意思閔時音一切明了，卻還一本正經地明知故問：「那你覺得這點睛的一筆應該是怎樣的一筆？」

梅萬悔手一緊讓閔時音倚在自己懷裡，低聲說：「窗、光、床，古人筆下合著就是一首思鄉的小詩，可這首詩僅僅拿來思鄉未免單調，我覺得，不如加上兩個斯文、英俊、帥氣、風度偏偏、氣宇軒昂又舉止灑脫，還光著屁股的大男人，再把他們揉成一塊兒扔在床上，那就是一道絕美的風景。」

閔時音終於憋不住笑意出了聲：「梅萬悔啊梅萬悔，平時覺得你是真斯文，沒想到說起話也會這麼糙。」

梅萬悔強行將他轉個身讓他面對自己，深情凝望間對他一字一句：「哥哥我從來就是這麼糙，就問你喜歡不喜歡。」

閔時音也低聲道：「我就喜歡你糙的樣子。」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梅萬悔拍拍自己大腿，「是你自己坐上來，還是我把你抱著放下去？」

閔時音不語，雙手捧著他的頭靦腆一聲笑，閉眼獻了吻。

哲人說，裸體一旦成為藝術，那便是最聖潔的，道德一旦淪為虛偽，那就是最下流的。

就算躺在一張床上，這兩人也一起憋了整整半年，今晚雲開月明，怎麼都得把枕邊的遊戲玩出新藝術和新花樣。於是聖潔的動靜很快穿過牆壁，空降在隔壁大爺的卧室里。

「不得了不得了……」大爺搖醒睡在身旁的老伴，「你看這動靜，地震了不是？趕緊地逃命去吧……」

大爺和大媽披著外套，一路倉惶到小區院內，見周圍如此平靜，發現是自己多心了，又一起爬上樓。

「你說剛才那是怎麼回事？感覺山搖地動的。」

剛走到自家門口，大媽氣喘吁吁地問老伴。

這時隔壁的兩人正把藝術玩到最癲狂，從門那頭隱約傳來閔時音的喊叫：「啊——萬悔，你太厲害了——輕點……輕點……」

大爺聽了兩眼眯成一條縫，對大媽笑道：「沒事沒事，是那兩隻夜貓犢子閑得發慌正打架，不理他們，我們接著睡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