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不及變化
小說: 梅大爺你人人愛 作者:小金风 字數:2553 更新時間:2019-09-22 10:50:58
閔時音一覺睡到中午,醒來時發現錯過了樂團排練,心裡懊悔不已,本想找身旁睡的傢伙發個牢騷,發現他竟然已經出門了。
想一想,隱約還記得早上他說過要自己陪他去中心談判,原來不是個夢。
閔時音想回籠等他回來,無奈飢火中燒,最終把他趕下床。
因為上次就被警告過少吃速食,梅萬悔謹遵閔時音的聖旨,清掉了雪櫃里所有的「開袋即食」,除了新鮮蔬肉麵條果子,就只有速凍湯圓年糕餃子。
閔時音架鍋燒水,剛準備煮麵充饑,門鈴響了。
開門一見來人,把他嚇了一跳,鎮定後將對方眼神確認一遍,才認出那是梅萬悔。
「你這是怎麼了?中元節早過了,怎麼還扮起鍾馗來了?」
「我是莫名其妙被人撒了一把金坷垃,一言難盡吶……」梅萬悔倚在門邊,滄桑一嘆後亮出手上一盒酥香,擠出笑顏,「長金酒店大廚手藝,你最喜歡的芋頭鴨,專門捎來給你補補。」
閔時音有些餓壞了,開了餐盒自顧自地狼吞虎咽,也沒問梅萬悔是不是已經吃過,反應過來才發現對方正在桌前撐面痴痴望著自己,藏在毛髮里的笑容有些似是而非。
「對了,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去時路上就吃過了。」
「那不再吃點兒?」
「不,我不餓,你吃,我看著就覺得挺美。這心裡一美,肚子飽了,覺也不想睡了,什麼慾望都滿足了。」梅萬悔說完,嘿嘿笑了兩聲。
想想自己蓬頭垢面,吃相既不高貴也不優雅,還被對方這樣盯著,著實有些不自在。閔時音趕緊發起話題引開對方注意:「對了……你不是去談判了嗎?談得怎樣了?妥了嗎?」
「別提了,能妥就奇怪了,」梅萬悔搖頭,「大頭那傢伙讓人家賠償我一個億,人家說他張嘴就是放屁,鬼才同意。」
「他竟然讓人家賠償這麼多!」閔時音覺得不可思議。
「可不是?我給他說了這樣不行,他就是不聽,還在盤算怎麼繼續胡鬧下去。」
「可是人家不同意他又能怎麼辦?」
「他說那就只能硬把人家拽上法庭法辦。」
閔時音一時驚愕,「真的決定打官司了?」
梅萬悔瞟了眼閔時音的碗里,「你先吃吧,吃完我再和你說,」又問,「對了,你會剪頭髮嗎?」
閔時音:「嗯?」
梅萬悔揪著自己一撮毛,「理髮店的衛生我信不過,想自己剪,可是怕後面的剪不好,一會兒等我剪完前面,你就幫我剪後面的,隨便弄弄就好。邊弄我再給你說……」
閔時音嗯一聲點點頭,看他走進浴室,心想經過這一遭,梅萬悔的潔癖興許還得持續好長一陣。
趁著閔時音吃飯的功夫,梅萬悔鏡前颳了鬍子,修了眉毛,容顏恢復如初,就是皮膚摸著有些糙,此外眉毛也是一條有些粗,一條有些細。
算了算了,自己又不是專業的美容師,反正長長就好。他把自己安慰一番,剪頭髮時故意留了劉海兒,向額前扒拉一片擋住眉毛。
「萬悔,我吃完了,我們開始吧。」
閔時音特地搬了把椅子進浴室。
其實之前上電視、造輿論,目的也就是嚇唬一下中心的領導們,只要對方象徵性地賠償自己三五千,了不起一個萬,讓他們得個教訓,自己心裡也就舒坦了。從頭到尾,梅萬悔壓根兒就沒想過要上法庭。
閔時音也是這個意思。
他知道梅萬悔和自己一樣,都沒在家人面前出櫃,到時弄得人盡皆知,他父母該怎麼看?
記得梅萬悔說過,他的爸爸媽媽內心都特別脆弱。
梅萬悔為此自然不肯讓步,被領導們趕出中心大門後他就一直在年火火耳邊苦口婆心,向他清楚地、完整地、一字不落地傳達了自己的思想。
然而年火火是這麼回應他的:「隱私隱私,一天到晚就稀罕你那點破隱私,你以為人家都不知道你的那點老底?告訴你,上網淘個玩具、便利店裡買個套,人家就能把你梅萬悔這個人給嚼爛了,只是人家還不想嚼,你以為自己藏得多深?」
年火火說的這個其實也是。
「可至少人家還當我是個路人甲啊,你擺這麼一出,人家不就清楚明白地記住那個買套買玩具的是誰、有張怎樣的臉了嗎?」
當時兩人身後不遠就站著中心大門的一對保安,都舉著棍子死死盯著兩人,那架勢好像是在警告他們:別過來,過來了老子就一棍子掄死你。
年火火有些怵,拉梅萬悔站在馬路邊,對他說:「上法庭沒你說得那麼恐怖,你要不想讓人看見,那就不要臉了。你在臉上貼個疤,再帶一假鬍子,要遇到熟人問起,你就說那是和你同名同姓的。」
「你這不是胡來嘛!」
「什麼叫胡來?我看你就是膽小沒出息!」年火火指著中心大樓,「你看,人家和我們不一樣,人家那是在體制內的,明年這裡還會升級成區立醫院,讓他們賠多少都有。到時你有錢了,我也有錢了,我們就合夥在中心隔壁建個賓館,再不做這苦逼的活計,到時躺著都有錢賺。」
「哦!」梅萬悔抱胸瞪著他,「敢情你弄這出不是為了維護法律的尊嚴和伸張正義,就是為了滿足你好逸惡勞的無恥內心才訛上他們的?」
年火火輕咳一聲,做如下解釋:「我這個想法只是順帶,順帶……你這個事故,本就屬於茲事體大一類,我們不該向中心那撥人低頭妥協,應該要據理力爭,這要給教訓,自然是要給得深刻,錢少了他們不長記性,必定會重複犯錯。」
「但是你這也要得太多了,法官不會同意的!」
「要是我在法庭上說得有理,法官肯定會站在我這邊的。」
「你想法真是有問題,你這樣做明顯不利於和諧!」
「就算要和諧,也得讓人們清楚認識到法律的權威和力量,否則過度的和諧只會培育出一心只想立牌坊的婊子。」
梅萬悔:「……」
「總之,萬悔老師你且放心,有我在,是絕對不會讓你感到冤枉的。」
走在分道的路口,年火火拋下這極富正義感的一句,又轉身留給梅萬悔一個極富正義感的背影,然後消失在身後人的視野里。
……
「哼!他對你倒挺上心,你和他也挺配合!」話到此處,閔時音冷不伶仃爆了一句。
梅萬悔剛想問他這是哪兒跟哪兒,就見一把電推冷冷扎進面前的洗臉池。
這一刻他驀地想起,在閔時音面前談論別人絕對不能超過五百字,尤其是像年火火這樣跟自己走得近的,否則時音一身味兒立馬就酸了。
望著洗臉池,他一隻手輕輕捂著嘴,一頭覺得自己冤,一頭慶幸好在對方手裡的是一把電推,換成是一把剪子,今日鐵定要住院。
「時音,你什麼意思啊?怎麼走了?我這頭髮還沒弄完呢……」
梅萬悔沒事兒人一樣,死乞白賴地把閔時音哄回來,與他說說笑笑,總算把他一身味兒給正了。
弄完頭髮,梅萬悔乏了,上下眼皮開始不自覺地要完成統一大業。
閔時音讓他別再說話,好好躺在沙發上小睡。
梅萬悔要他陪自己一起,可沙發太小,容不得兩個大男人,閔時音委曲求全,只能借他一雙大腿枕著。
梅萬悔臉皮不厚,閔時音腿上也沒幾兩肥肉,當枕頭有些硌。
鼻尖除了有殘留沐浴乳的香味,還能隱約聞到腿間散發的人體麝香。
梅萬悔覺得這氣味尤其好聞,伴著甜蜜酣然入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