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古井無波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不過並沒有父女之間多年不見的狂喜，只有驚訝與懷疑。

"爸爸，我好想你。"

一個人來到未知的世界，縱使有了程璋的陪伴，還是填補不了家人帶來的缺口，如今這個補齊這個缺口的人出現了，季文琳緊緊的抱住了僵硬的E博士。

E博士環視一圈之後，一邊拍著季文琳的後背，一邊輕聲道，"琳琳，先別哭，告訴爸爸怎麼回事。"

沒錯，對他許久未見，甚至不知生死的親生女兒，他澎湃的心中只有一個強烈的想法，時光穿梭機器不可能出錯，那這個季文琳究竟是誰？

季文琳直起身來，手還緊緊的抓著E博士的袖子。

E博士看了季文琳哭腫的雙眼，心底突然生出一股煩躁。

小時候他女兒每次哭的時候，眼睛都是立即就腫，就和現在的季文琳一樣，泛著水汽紅腫的雙眼，微微下垂的眼尾，似乎都在訴說著她的委屈與楚楚可憐。

E博士移開眼看向一臉獃滯的宋千鈞"宋千鈞。"

"到！"

"帶他們熟悉一下。"

季文琳聽完這話，才想起來肖池他們都還在呢，不好意思的低頭說，"肖博士，E博士是我爸爸，你們先去吧。"

言下之意就是她現在要和她爸爸在一起。

肖池皺著眉頭想出口阻攔，卻發現他沒有任何立場。

……

E博士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兩人面對面而坐，這架勢非但沒有父女之間許久未見的親昵，反而更像是一種審判。

"琳琳，你怎麼會突然過來這裡？"E博士開門見山。

直到此時，季文琳才感受到了違和感，眼前這個人的表現根本不像是父親見到女兒，太冷淡了，太疏遠了。

"爸爸，我…"季文琳定定的看了看E博士，還是決定說實話，縱然有太多疑點，她還是願意相信她的爸爸。

"爸爸，我…是穿越過來的。"

季文琳也沒想到她會直接說出這句話，沒有迂迴，沒有試探。

"穿越？從哪裡穿越？"

E博士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裂縫，狠狠摁住季文琳的肩膀，目光瘋狂而炙熱。

"爸爸，"

季文琳痛呼，但E博士像是察覺不到季文琳的情緒一般，沒有絲毫放鬆力氣。

"從哪裡？"

"應該是十年前。"說完後又小聲補充了一句，"我今年十八。"

她印象中的家庭歡樂，父慈母愛其實都是在她國中以前，自她上高中，E博士常年留在實驗室，母親陪在父親身邊，家裡大多隻有她一個人。

E博士低頭沉吟，季文琳的肩膀痛的沒有了知覺，她慘然一笑，自欺欺人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還在上高中？"

"高三。"

"怎麼穿越的？"

……

虎毒不食子，這句話從來就不適用於E博士，比起他的實驗成果和人生理想，他的妻子，他的兒女，都是可以被拋棄的。

當初季文琳是被他親手殺死的，現在在又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E博士挑眉冷笑，天意也罷，他終將改寫人類歷史。

"我帶你去見個人。"E博士冷淡的宣布。

季文琳看著面前這個一臉漠視的男人，眉目越看越眼熟，就連下唇邊緣的一顆小痣都一模一樣，這分明是長大版的程璋。

季文琳默默搖搖頭，這不是程璋，程璋倨傲卻不漠然，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神情漠然，彷彿是個毫無靈魂的機器人。

那男人同樣也在直視著季文琳，眼神直勾勾的，季文琳卻沒感到被冒犯，可能就是因為他有著和程璋一模一樣的臉，而這張臉永遠不會讓季文琳討厭。

"你見過她嗎？程璋。"站在一旁的E博士開口道。

季文琳瞳孔驟然變大，她這點細微的反應沒有逃過時時刻刻在觀察她的E博士。

那個被叫做程璋的男人冷淡的把視線從季文琳身上移開，"沒有。"

E博士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真的沒有？"

"沒有。"還是那幅漠然的表情，還是一成不變的語氣。

"好，那我給你介紹一下，"季文琳看向季文琳，"這是我女兒，季文琳。"

"你好。"聲調還是沒有任何起伏。

"你好。"

略尷尬的見面，E博士對此卻是極為滿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去接著訓練吧。"

聞言那人徑直轉頭往回走，對季文琳再沒多看一眼。

E博士滿意一笑，對季文琳說道，"認識他嗎？"不待季文琳回話，他又說道，"認不認識都無所謂了。"

季文琳大驚，當所有話都坦白說的時候，也就證明這些話都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對即將發生的事不會產生影響。

"你不是好奇你是怎麼穿越來的嗎？"

"嗯。"

E博士越說，季文琳的心越涼，可是無法，即使真相是血淋淋的，她也要忍著噁心把真相剖開。

季文琳走在E博士的身邊，聽他說著她一直在追逐的所謂答案。

"你相信命運嗎？琳琳。"

這一刻的E博士好像才回憶起了身旁這人是他的親生女兒，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殘忍的話。

"信。"

"其實你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這句話說完之後E博士有了個小小的停頓，時間不長，卻足夠季文琳的心翻騰不止。

"你應該是個渾身僵硬的…死人，而不是站在我面前聽我說話的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