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一來你們就要走呀？」老闆笑嘻嘻的尋了一個位置坐下，林清起身恭敬的點頭稱呼，而後，竟然轉身為道序拉開椅子，讓他坐下，而林清竟然倚靠在門邊？

雖是倚靠在門邊，可她那神情卻是理所當然的很。在莫桑榆的心中，林清是驕傲的，是要掌握主導權的，可今日，她竟心甘情願的放下身段，站在一旁。可見，其他人的身份的尊貴。

「過一會兒就上班了。」鄭五言道。

向華強看看手腕上的電子手錶，眉目慈祥，「不是還有幾分鐘嗎。」

倘若連這句話的意思都聽不明白，那莫桑榆也算是白出社會那麼多年了。

「老闆，序少。」莫桑榆露出了慣常的猶如三月拂過水麵只留一點波紋的笑容，畢恭畢敬的打著招呼。

道序不說話，向華強饒有興緻的看著莫桑榆，笑笑:「兩個人談工作談的怎麼樣？」

鄭五言搶先回答:「挺好的。」

「是嗎？那你的表情怎麼這麼嚴肅了？」

眉目慈善的老人家也學會拐彎抹角的揶揄人，真可謂童心未泯。

看在向華強是自家老闆的份上，鄭五言扯出了一個僵硬的微笑。

垂首站在幾個大佬的面前，莫桑榆心裡拔涼拔涼的，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呀？怎麼就碰上這麼惹不起的人了呢。

「小姑娘，你怎麼垂著腦袋？」她剛剛的笑容挺好看的，可一打完招呼，她就把頭低下去了，恨不得埋在衣領里。

「這是我的個人習慣。」莫桑榆繼續低著頭，並沒有抬頭的打算。

「嗯……」向華強托著長長的語調，深思熟慮之後才說,「你走路也是這樣嗎？」

純屬沒話找話。

「差不多。」莫桑榆打算把話題聊死。這樣的話應該會早點讓她走吧？顯然，莫桑榆低估了向華強童心未泯的程度。

「差不多是差多少？」他說。

一個老頭子怎麼也是這麼啰嗦，問一大堆的廢話？莫桑榆深深表示她對自家老闆不了解，誰知道是不是笑面虎了？

「看一下路低一下頭。」莫桑榆抬頭迅速的露了一個微笑，而後，又繼續低下頭。不僅很好的解釋了，連動作都是這麼到位。

一旁默默看戲的道柔忍不住譏諷:「你這樣也能活到現在，確定不是掉餡餅？」

「……好事做多了，得上天眷顧。」依舊輕柔的聲音，依舊是低眉順眼，可這話中的意思卻有些晦澀。

一向以高不可攀的上位者思想躋身於名流貴族中的道柔一聽莫桑榆的口氣，便知這是她間接性的嘲諷，可偏偏卻讓人無法反駁。

一段時日不見，她以為莫桑榆變得低眉順眼，乖巧懂事，原來都是騙人的！綿里藏針、口腹蜜劍才是如今的她！

與之前相比，她現在的膽色則是內斂沉澱了許多，雖也有倔強的成分，但不像之前絕對不說一句好話。

道柔不知道的是那是因為她給莫桑榆的印象不好，又是那種誰都不放在眼裡的孔雀模樣，關鍵是還頭一次見面就說自己搶她的東西？能不讓人氣氛嗎？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莫桑榆那時候還沒有見到道序。不知道道氏的真正厲害起來是什麼模樣。

「莫桑榆……」道柔漫不經心的瞥她一眼，側著頭，說:「你覺得你做過什麼好事所以值得上天眷顧了？」

刨根問底，不知所雲。時至今日，莫桑榆終於發現有錢人是多麼的悠閑，就算在這裡荒廢光陰，依舊有一大把的鈔票流進來。

「下雨沒人帶傘我會送她一程，看見摔倒的老人我會扶她一把。這應該算吧？」莫桑榆稍許抬頭，扭捏的看了一眼道柔，雖說有故意的成分在裡面，但莫桑榆的確不怎麼想抬頭，畢竟她的正對面就是一雙鷹一般的銳利眼睛。

「你會做如此無聊的事？」道柔不屑一顧，顯然沒放在眼裡。

「是呀。」莫桑榆回答的輕輕鬆鬆，絲毫沒有壓力。

「小姑娘，那我現在渴了，你能幫我泡杯茶嗎？」

仗著自己是老人加老闆繼續厚顏無恥也是極品，莫桑榆眼珠子偷偷翻了好幾個白眼，無奈誰叫她是老闆了？

「茶葉是在你的辦公室去拿嗎？」

「去拿吧。」向華強笑眯眯的樣子活像一個老色鬼。

莫桑榆臨走之時給了鄭五言放心的眼神，而後，慢慢悠悠的走到辦公室，燒了一壺水，翻找著茶葉，等待著開水。

以莫桑榆的資歷是不能坐在上好的皮質沙發上的，她只能懶散的倚靠在挨著小陽台的那邊，半抱著胸歪著頭看著窗外的世界。

她知道，有些事情即使努力了也不一定會有一個好結果，覺得自己做的夠好了也不一定入得了別人的法眼。可是，卻未曾想到自己原來還有這麼的技術問題，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呀。

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莫桑榆並沒有發現水壺已經燒開了，等水壺撲哧撲哧的往外濺水發出滋滋的聲響的時候，她才猛然想起燒水的事。

一回頭。

首先看到的不是撲哧的水壺，而是正似大爺一樣坐在沙發上的道序。

「序少。」她垂眼喚了一聲，這才關掉電源，掀開茶蓋，用手掌扇扇熱氣，探頭看著裡面的開水，轉身去拿茶葉，一一的倒在每一個杯子里，總共有四個杯子。

她做這些事情時，道序只是看著她，並不說話，可莫桑榆如芒在背，渾身不舒服。即使他只是單純的眯著眼睛看著她，莫桑榆也覺得他的眼睛過於銳利。

「我說，你還欠我一頓飯了？」

莫桑榆手一抖，一不小心，開水灑在了上好的紅木材質的桌子上，趕緊用白色的長袖子一擦，繼續往杯子倒水。

要問為什麼恰好是長的白色衣服，這不是因手臂受傷的原因不再穿短袖了嗎？

埋頭不說話，莫桑榆以為他會自動過濾這個問題，沒想到道序的思想跟一般人不一樣。

他依舊鍥而不捨。

語氣卻帶了眾多怒氣。「你沒聽見嗎？」

她要是再不說話，指不定在她上班的地方做出什麼事來。「可我只請的起幾元的麻辣燙。」

如此明顯的事情，道序偏偏要裝糊塗:「我有說不？」已經帶了幾絲威脅了。

「序少什麼時候有時間了？」莫桑榆無奈，一邊斟茶，一邊把東西歸於原位，然後遞給了道序一杯最滿的茶水。

「你要燙死我？」道序向茶水裡一掃，冷嗖嗖的問，而後，才漫不經心的回答看似無關今夜的問題，「就今天晚上。」

莫桑榆再次手抖，滿滿的茶水滴從縫隙里滴在手心裡，立馬見效的起了一個泡。

裝作毫不在意的放下茶杯，換了另一個稍微少些的茶水，再遞給道序。

「你要燙死我嗎？」他輕抬眼角，十分不滿意她的舉動。

她算是明白了。莫桑榆雙手端起茶杯，用手扇呀扇，扇呀扇，扇的手都酸了，茶還是很燙，莫桑榆覺得道序整人的方式還真特別。

堅持著繼續扇，莫桑榆撇撇嘴，道序竟然最簡單帶笑的看著她手都快抬不起來的一直扇，要不要這樣無理取鬧？

等到差不多了，外面大陽台的人也都陸續進來了，抓緊時機，莫桑榆雙手遞給道序:「茶水不燙了。」

道序接了，還滿意的點點頭。

陸續進來的三人依次坐下，莫桑榆依次為三人端茶水並遞給三人。

眾人品一口，覺得泡茶的手藝還不錯。向華強實力吹捧:「小姑娘，手藝挺好的。」

「還好還好，」莫桑榆可憐兮兮的瞅著處於老年人的自家老闆，「老闆，我可以上班了嗎？」

「你這表情怎麼感覺我們虧待你了？」

上了年紀的人都像老闆這樣嗎？莫桑榆怏了吧唧的說:「只是有些事沒處理好心裡不安。」

半真半假，幾真幾假。

「嗯，忙完了就上來。」

「……」答應她下去的同時能不能不要加上後面一句？莫桑榆期期艾艾的走了出去，內心流了一大把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