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忙的一天總有忙完的時候，想是這麼想，可還沒等莫桑榆真正忙完，指針大概指在七點多一點的時候，不近人情的道序明目張膽的就踏進了攝影部的辦公室。

這個時候， 辦公室里還有兩個加班的人，冷不丁的有一個高大帥氣卻又冒冷氣的人踏進來，抬起腦袋的同時也下意識的縮縮脖子。

來人不簡單。雖說不認識，但從他整個人散發的冷氣與非同一般的氣度推測，足以說明一切。

其她兩人不認識，可莫桑榆在抬頭的一瞬間就完全呆住。

確保萬一，莫桑榆也顧不上未完的工作，匆匆按了電源鍵，提著包就往門外走。那兩人不認識道序，但難保會從道序格外冷冽的氣質中揣摩出他的身份，從而生成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所以，她才看都不看一眼道序徑直的往門外走。

道序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他特意來找她，她竟然十分不給面子的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了？

心中的火還來不及燒的更旺，就在電梯口看見了某人，大步走過去，道序一手握住莫桑榆的手，寬大的手掌緊握著小小的手，所用的力氣像是要折斷她的骨頭，像是要生生的掰彎她的手。

「序少，你這兒是怎麼了？」 不得已，莫桑榆只能斜彎著腰，企圖用另一隻手拿掉道序的大手，但實在是太緊，莫桑榆毫無反手之力。

電梯門開了，道序扯著她的手拉著進了電梯門。按下的樓層是地下車庫。

「莫桑榆……」 又接著過了兩個樓層的時間，道序的臉色沒有半分緩和，卻說話了，「你的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

不想要？本來就是屬於她的東西卻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成了籌碼。莫桑榆覺得有些可笑。

倘若她還有那麼一點骨氣，就不應該順著道序的意，可手上的疼痛感太過於強烈，他的目光太過於犀利，莫桑榆心中衡量之後還是選擇懦弱的方式。

「序少，我也是不得已。」他握住的是她的左手，本來左手都受了傷無法痊癒，此刻，道序的力道大的彷彿要抽筋剝骨，原本就使不上大力的手像是要斷掉一般。

整隻左手傳來的疼痛感讓她不得不掙扎。

「不得已？」道序明顯的不太相信，拽著她出了電梯，徑直的拖著她的手往停車的方向而去。

掙扎了許久的莫桑榆瞅見還是沒有丁點效果，決定不要掙扎了，不掙扎之後，反而痛的感覺稍微好些了，至少沒有了之前那種抽筋剝骨的疼痛感。

變化步伐，緊跟著道序大步向前走，莫桑榆解釋:「您也知道，辦公室的人無事之時便愛閑聊，聊聊我也就算了，像序少您如此尊貴的人又怎麼能任由她們聊了？」

道序停住腳步，挑著眼角望著她，莫桑榆抿著嘴微笑，眼裡裝滿了真誠。

回頭看的道序這時候才看見莫桑榆略微蒼白的臉色，額頭的汗已經浸濕了碎發，碎發服帖的趴在額前，她雖然笑著，卻是強顏歡笑。

明明喜歡她笑的道序，此刻覺得她的笑容十分的礙眼，下意識的鬆了松用了五分力氣的手掌，沒好氣的說:「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免得丟人現眼！」

左手的力道減半之後，莫桑榆整個人都好像輕鬆了一半，她再次抬頭微笑，這個笑竟有幾分弱柳扶風的病態感:「序少，我是真的這麼想的。」

要說特別生氣倒也不至於，至少他真正生氣的時候是不會如此仁慈的只是握緊她的手而已。他是有一些生氣，但這一點生氣在她說輕柔的解釋後，便也消的差不多了。

即使他知道她這話不過是辯解，但既然有台階，他何不順著下來？

「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要以我為先，懂嗎？」他鬆開了手，發現她的手青筋都被握了出來。

她會不會有些過於脆弱了？

以他為先？莫桑榆覺得道序越來越奇怪了，不但沒事要她請吃飯，還說什麼以後？難不成他還會繼續這樣？

他不會腦子進水了吧？

見她半天都沒反應，道序淡淡的「嗯」了一聲，拖著長長的捲舌音，還故意甩她一個眼刀子。

「懂……」猶如蚊蟲一般的聲音。

後面的一段路，莫桑榆就舒坦一些了，道序在前面大步流星，莫桑榆在後面邁著小步子，不緊不慢，剛好與道序保持安全的距離。

至少，他轉身伸手碰不到她。

前方不遠處有一個車子鳴笛，莫桑榆不情不願的小跑兩步，跟上道序的步伐，然後，默默的垂首跟在他的身後。

人一到車邊，幾乎立馬就有人從車裡出來，為他打開車門，請他入座。

前面兩個座位已經有人霸佔，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能坐後座，心裡禱告著時間過快一點的莫桑榆只在心裡剛開了個頭，耳邊就傳來道序的聲音。

他說:「中間空一個人的位置，什麼意思？不願跟我坐？」

他的神經要不要這麼敏銳？

「能跟序少坐是我的榮幸。」莫桑榆屁股往中間移動兩公分。

「本少記得你上次都快貼在門邊了，這次比上次有些進步。」說完這句話，他就開始閉目養神。

「謝謝序少誇獎。」她能不進步嗎？在親眼聽見有人在自己身邊死去之後，在親自擦拭血跡，處理證據之後，如果還沒有進步，那她也太廢了。

但是，她上次會挨著門邊坐，可跟進步沒有關係，純粹是覺得要離他遠一點才行。今天，他都這麼說了，她還挨著門邊坐那不是找虐嗎？

道序不說話，繼續深沉的閉目養神。

莫桑榆偷偷的看著道序的臉。

別說，閉目養神的道序還挺賞心悅目的，至少，沒有了盛氣凌人的強勢。

斜飛的英挺劍眉，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立體的五官不管是單獨來看，還是整體組合來看，都是無可挑剔，盛似完美的。

蒼天還真是不公平，給了他雄厚的背景，不俗的實力，竟然還賜予了他英俊冷酷的容貌，這樣的一個人也不知會俘獲多少女子愛慕的心。

要是自己沒有那麼早熟，要是自己無所畏懼，或許，在相見的那一刻就會被奪走心神。

一想起「無所畏懼」這四個字，莫桑榆就想到了什麼時候能夠真正意義上的成為一名導演，一想起這個，總覺得自己前路茫茫，然後，就不自覺的嘆氣。

這嘆氣不要緊，要緊的是嘆出了聲，被道序給聽見了。

「怎麼？你覺得你配不上我？」道序睜開眼睛，掃了一眼莫桑榆耷下來的眼睛以及全身。

還沒等莫桑榆想好用什麼樣的措辭回答，他又接著說了，「的確配不上。」

莫桑榆只能哂笑。她能說什麼？什麼都不能說，而且這次他說的是實話。

「不過，也不是不可以追。」

追？誰追誰？莫桑榆仔細反覆的回味了好幾遍這話中的含義，才驚覺這意思是她追他。

她去追大佬？

莫桑榆正打算抬頭探探道序現在的表情，才剛一抬頭，腦袋就被道序揉了揉。

驚悚。

莫桑榆猛的抬頭，一臉驚愕的看著道序，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