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序沉默了許久，放在一側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又一聲輕微的嘆息從他口中溢出， 隨後，他慢慢抬著眼睛，目光依舊溫柔，依舊藏有情分:「時間那麼長，我追你便是。」

原來一個冷酷到極致的人溫柔起來是這麼的無法抗拒。

倘若早一點，莫桑榆難保不會陷進他的溫柔里，可如今她知道自己並未忘記何從風，知道自己心有所屬，又怎麼欺騙他，欺騙自己了？

莫桑榆定定神，堅決道:「阿序，以前沒有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我喜歡的人從始至終只有何從風，只有他！」

以往只是提及何從風的名字便能讓他驟然生氣，現在的莫桑榆倒希望他能夠暴跳如雷，疾言厲色的嘲諷他，甚至對她拳打腳踢都可以。可這些他都沒有，聽見何從風的名字他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後，半仰著頭眯著眼。

「何從風的人品你了解幾分？」 他說。

如此平淡冷靜是莫桑榆不期望的，這隻會讓她覺得自己更加的無恥與卑鄙。

「他的人品如何我並不能完全知曉，可我知道與他在一起我是開心的、滿足的。」

道序猛然間握緊了拳頭:「你與他都分開那麼久了，還不能忘！」

莫桑榆笑了笑:「小的時候，他是遙不可及的大神，與他在一起，發現觸手可及後便再也不能放手。」

只是說了隻言片語，道序便懂了:「就因為你喜歡他的書？所以也喜歡了他？」

「算是吧。」 其實，未遇見何從風之前，她只喜歡他的書，只喜歡他簡練的文字里流露出過硬的文筆。可遇見之後，他常常對自己笑，對自己那麼溫柔，便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了。

「可他不喜歡你。」 道序十分篤定的說。

莫桑榆恍惚，想起了那天他在辦公室對她說的話，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可無論是真還是假，她都不會與何從風在一起了。何從風的種種行為都足以說明他並不是一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

「他不喜歡也是應該的。」莫桑榆粲然道。

道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握著她的肩膀，壓低聲音責問:「什麼是應該，什麼是不應該？莫桑榆，你沒必要妄自菲薄！」

「阿序……」道序正好抓住了她手臂上的傷，傷口雖然不痛了，可長長的疤痕還在，依舊提醒著她曾經的傷痕。她說過要報復，可在時間的洪流里，早就不復存在了。

這是值得慶幸的，慶幸她沒有活在仇恨里。

「我有幾分幾量最是清楚不過，」頓了一頓，莫桑榆牽起了一個微笑，「既然阿序沒事，那我便走了。」

又得慢慢的往繁華地段走去了。縱然再不想走路，也得走，免得徒增煩惱。

轉身的一刻，道序拉住了她的手:「不過是暫住一晚，又沒什麼。」

「不了。」

「你這樣走路是想讓我擔心嗎？還是想讓我再開車送你？」

道序知道此刻她想的是什麼，無非就是覺得對不起他罷了。

這話問的讓莫桑榆啞口無言。

依今日來看，道序倒真的會擔心她。

「那我暫住一晚。」 莫桑榆默默的轉過身。

放心下來的道序又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整個人倒在沙發里，淡淡道:「我餓了。」

「我去看看雪櫃里有沒有什麼菜。」

等打開雪櫃後，發現雪櫃里空空如也，莫桑榆只能去廚房看看有沒有麵條呀、麵粉呀之類的東西，結果，廚房也沒有什麼可以拿來吃的。

莫桑榆挪到道序的身邊， 可憐兮兮的說:「家裡沒吃的，估計我們要餓著了。」

道序漫不經心的抬著眼睛，拿出手機，朝上面的圖片點點。

莫桑榆糊塗，不懂。

「你過來。」 道序勾勾手指，還順便露了一個微笑。

莫桑榆呼吸慢了一拍:道序又溫柔又簡單的微笑實在是太治癒了。要不是長年冷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估計很多女孩子都紛踏而上糾纏不休了。

莫桑榆慢慢的過去，坐在了道序的一側，望著手機上好多好吃的圖片。

「這是……？」莫桑榆不懂，難不成道序要讓她望梅止渴？可不是越看越餓嗎？

「你看看想吃什麼，我叫人做好送過來。」

「還可以……這樣？」貧窮限制了她的想像。有錢就是任性呀！

「是啊。」道序寵溺的一笑，這一笑又把莫桑榆看呆了。然後，她喃喃的道:「要是以後不出門又不煮飯也有東西吃就好了。」

「只可惜我對餐飲不感興趣，要不然倒是一個不錯的想法。」道序手指已經點了好幾個圖片，點好之後，把手機給了莫桑榆，讓她也點。

莫桑榆一邊點一邊問:「什麼想法？」還有些她都沒吃過的肉。

「不用出門又不想煮飯的話那就只能上門服務了，既然是上門服務那就跟順豐快遞大同小異。」道序解釋道。

「哦。」此時的莫桑榆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更無法知道幾年之後，幾乎每個人都能不用出門又不煮飯的盛行。

「我點好了。」莫桑榆抬起頭，便看見道序正情深意濃的望著她。

呃……

剛剛她是不是有點忘性了？

道序好笑的看著她，也只有面對吃的她才能心無旁騖。

「阿序。」莫桑榆低頭。

「嗯。」

莫桑榆絞盡腦汁的想說些什麼，憋了半天也只有一句「我先洗澡了」。

「好。」她如此慌張的模樣反真的挺好笑的，他又不會做什麼，至於嗎？道序不知道他現在有多麼溫柔，眼神有多麼寵溺，他只知道他現在心情不錯。

莫桑榆，她會牢牢抓在手中，不會讓她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