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素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所有戰士都知道了向昊天將是他們新的頭領。

一個太監，成為將軍？有人提出異議，有人面露不屑，有人交頭接耳……但所有的不滿都在燕素染血的劍下平息。

向昊天淡淡地看著這一切，他是臣，遵從於燕素的臣。

君要臣死，臣便死，君要臣活，臣便活。

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忙碌吆喝著。

「嘿，小心著點！這可是將軍……不，這可是太子爺的東西！」

「快快快！動作快點！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燕素要回宮了。

許諾靜靜看著馬車啟動，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閃過。

那是……小菊？

許久沒有見到小菊和小芽了，許諾剛想過去，卻不見了那人。

猶豫了一會兒，許諾想，是在邊境待不下去了嗎？也對，跟著太子爺的隊伍回京城比較安全。

這樣想著，許諾便轉身去找向昊天了，90的完成度，得加快進度了。

躲在人群中間，靠著人類掩護自己。悄悄看著許諾轉身，小菊鬆了口氣，再抬頭看向前面太子的轎子，眼中仇恨瀰漫。

小菊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藥丸，淚水滑落，滴在手心。

和著淚水吞下藥丸，苦澀鹹濕，小菊抹了一把眼淚，眼神堅定，等我，小芽……

轎子一搖一晃地行進，燕素闔著眼，隨著轎子的頻率起伏，睡意朦朧。

突然，轎子停了下來，燕素一個趔趄，睡意全無。

「怎麼？」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燕素眯著眼問。

「太……公子，前邊路上有個暈倒的姑娘，橫在路中央。」侍衛輕敲燕素的轎子，畢恭畢敬地回答。

「哦？」輕輕轉動手上的翡翠扳指，燕素挑挑眉，起身下了轎子。

饒有興味地圍著地上的少女繞了幾圈，有趣，故意的？無意的？陰謀？巧合？

懶得去仔細看那人，燕素擺擺手，「帶上。」便施施然回了轎。

本宮從不怕陰謀。

許諾陪著向昊天鎮守邊關，偶爾會聽說一些來自京城的消息。

「聽說太子登基了。」

「嗨，你那都什麼時候的消息了，人皇後都定了。」

「誒？什麼時候的事？」

「我聽說啊，這皇後喜歡菊花，你說怪不怪？」

「菊花？那不是給死人的嗎……」

「據說這皇後還是皇上在回宮路上撿的。」

「這……沒權沒勢的，大臣都答應啦？」

「當然不答應，可皇上是誰，不答應有用嗎？」

「唉，皇上聖明是真的，殘暴也是真的。」

「噓……不要命啦你！」

聽著小兵們的閑言碎語，許諾蹙眉，菊花？難不成……

不對，人類看不見妖怪的。

想回京城去看個究竟，但一想到向昊天遲遲不動的95進度，許諾還是安安分分地留了下來。

極目遠眺，那是京城的方向，卻被群山阻隔，看不見邊際。

別出什麼事啊，那兩個小鬼。

皇宮，御書房。

燕素身著龍袍，面目又深邃了些許，滿是經歷滄桑後的沉穩。

此刻，這個統治著整個大燕，不久又會統治整個天下的男人，正認真看著手裡的書。

撫摸著《萬妖錄》的封面，燕素輕輕嘆息，終是顫抖著手打開了它，翻到了最讓他心焦的那一面。

「還願草，可化形，磨碎骨肉而食，天下盡得之。」

短短數語，卻叫燕素不得心安。

借著窗戶里透過來的光，燕素打量著自己的手。

保養得當，只有虎口處因為長期拿劍而長了繭子，一看便是上位者才會有的一雙手。

自己殺了多少人呢？為了爬上這個位置。

無辜的人，無辜的妖，甚至還有……不願去想，那個少女的名字，燕素深呼吸一口，閉上了眼。

會遭報應的吧？早晚。

「報——將軍！西北方向有蠻子進攻！目測應當是完顏家族的人！」探子急急來報，氣都未喘順便跪倒在地。

戰事這麼吃緊了嗎？向昊天拿過一旁的劍:「宣本將軍的命令，一同去捉拿逆賊，投降者活捉，反抗者，格殺勿論！」

完顏穆雷赤紅著眼，他恨，恨死了這些中原人，阿姐，阿妹，朵以拉……

又是一劍刺穿擋路者的胸膛，他這次只帶了幾個親信，都是與他一樣，被中原人奪去了摯愛之人的幾個親信。

阿父說要從長計議，完顏穆雷也知曉，自己這次前來，凶多吉少，可他才不要管那麼多，他已經受不了了！

憑什麼？中原人就該享受著不用受凍不用挨餓的生活？

憑什麼？明明已經擁有這麼多，卻還要四處搜刮，那些貢品，對他們而言不過九牛一毛，對其它部族而言，卻是救命的食糧。

憑什麼？拿走我們這麼多，卻連我們的親人都要踐踏！

啊——

完顏穆雷瘋狂地將劍沒入敵人的胸膛，一抬頭，便看見了遠處跑來的馬匹。

那是，中原人的援軍。

有尚還清醒的族人拉他上馬，他縱使百般不願，卻還是聽從了，來日方長。

回頭看一眼，完顏穆雷拿過馬上掛著的弓，抽出箭筒里插著的箭，眯眼，鬆手，箭離弦而去。

草原上生長的漢子，射箭已成了本能，可距離有些遠，又在馬上，那箭偏離了些許，卻是沒有朝最前頭的向昊天射去。

後邊的將士都沒有把這支箭放在眼裡。向昊天卻變了臉色。

眾人只見那將軍從馬上飛躍而下，擋在箭前，正中心臟。將士們傻了眼，這一幕……就像是將軍上趕著找死。

許諾一直跟在向昊天身邊，看著朝自己飛來的箭他也沒有慌張，人類的東西，碰不到他。

眼前一黑，看見向昊天胸前的箭矢，許諾這才變了臉色，他著急地伸手去扶要倒下的男人，手卻直接穿了過去。

許諾跪倒在向昊天身旁，怎麼回事？昊天為什麼會撲過來？

向昊天躺在地上，吃力地抬眼，嘴唇開合:「師父，你……真……好看。」

許諾夢境里總蒙著面紗，只有在外頭無人能見時才會把面紗取下。

什麼時候的事？昊天竟然能看見我。怕箭射中我才撲過來的？笨蛋嗎？我根本不會受傷的啊……

淚水模糊了眼眶，朦朧間瞧見向昊天頭上的進度條顯示成了100。

向昊天的意識快要消散了，最後映入眼簾的，是許諾悲傷的臉。

別哭啊師父。

小藥丸啊小藥丸，你若真有師父說的那麼神奇，那就讓我天天看見師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