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讓沈昊天叫自己哥哥。

沈昊天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甜甜地喊他：「哥哥！」

許諾欣慰地笑了笑，彎腰蹭了蹭沈昊天的小臉蛋，轉身進了廚房：「哥哥給你做好吃的。」

沈昊天巴巴地跟在許諾後面，像個小尾巴。

房子比較小，廚房也就那麼點兒大，好幾次許諾都差點把沈昊天撞倒。

「昊天先出去玩好嗎？」許諾溫柔地摸了摸沈昊天的腦袋，廚房裡沒有窗戶，只裝了小小的排氣扇，雖然熱出了滿頭的大汗，但許諾也依然笑容不減。

沈昊天卻扁了扁嘴，眼睛裡霧氣氤氳，看起來下一秒就會嚎啕大哭出聲。

許諾慌了神，忙放下手中刀具和切了一半的菜，俯下身，跟小孩兒處在同一高度上。

「昊天，怎麼啦？」

「嗚……」

「男子漢是不可以哭的喔。」許諾帶著人進了客廳，用抽紙擦拭沈昊天的眼淚。

看得出來，小孩兒很想證明自己的勇敢和堅強，一直努力地把哽咽聲抑制住，時不時抽搭一下，濃密的眼睫毛上附著淚珠，小巧的鼻頭紅紅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許諾幹脆坐在沈昊天旁邊，把人抱在懷裡，輕聲細語地安慰他。

大概是累著了，今天經歷的事情的確超出了一個五歲小孩的承受範圍，沈昊天趴在許諾肩上，沉沉睡去。

許諾輕手輕腳地把人放在床上，端詳著小孩兒的睡顏，他暗暗自責。

是自己太粗心了，這個時候的沈昊天，安全感極低，小動物的本能讓他選擇跟緊唯一信賴的許諾，在許諾提出讓他離開的要求時，沈昊天大概是惶恐不安的吧？

許諾帶上房門，決定以後多注意些，可不能再讓小孩兒感到無措和害怕了。

要不，待會去買幾本育兒心經？

許諾認真地思索著。

沈昊天是被香醒的。

濃郁而不刺鼻的氣味從廚房裡瀰漫開來，鑽過門縫，直達某人小小的鼻子。

細細嗅了嗅，沈昊天揉著眼睛坐了起來，肚子也跟著很應景地發出咕嚕嚕的叫聲。

有些茫然地看著陌生的房間，整齊幹凈，素色淡雅，跟自己亂七八糟的玩具堆成的房間完全不一樣。

睡意消了大半，沈昊天這才反應過來，啊，這裡是許諾哥哥的家。

推開房門，探出一個小腦袋，四處張望，隨後目光停留在了客廳里。

許諾穿著圍裙，背對著沈昊天，桌上菜餚裊裊升起熱氣，引得肚子里空落落的沈昊天直吞口水。

聽到開門的聲響，許諾笑著回頭：「醒啦？」

穿著圍裙的少年眉目如畫，燈光照下來，柔和了面部曲線，雖然尚有些青澀，但這並不妨礙沈昊天看呆。

一眼誤終身，不外如是。

五歲的沈昊天不明白內心的悸動是為了什麼，他只傻呵呵地撲向了許諾，撒嬌賣萌要吃飯飯。

許諾被撞了個滿懷，哭笑不得地把小饞蟲放在椅子上，去拿碗筷盛飯。

睡足吃飽了，沈昊天又開始跟在許諾屁股後面到處亂走。

許諾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沈昊天的跟隨，他可不希望，小孩兒因為缺乏安全感而產生成長缺陷。

說真的，這麼多世，他還是頭一次以長輩的身份面對愛人。

感覺很新奇。

為了防止蹭到沈昊天，許諾的動作變得有些束手束腳，不過這也並不影響他做家務，索性隨昊天去了。

等一切做好了，許諾便抱著沈昊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老舊的空調被主人打開，送出一陣陣涼風，電視機是二手的，烏黑厚實，幸好不影響觀看，但許諾還是琢磨著去買一個好一點兒的，聽說電視機的好壞對小孩兒的視力是有影響的。

許諾夏天從不開空調，在家也基本不看電視，因為電費貴。

但沈昊天在，許諾不想委屈了他。

才五歲的孩子，又沒了父母，精神上他或許只能儘力而為，物質上他則必須保證沈昊天過得不差，甚至要比同齡人更好才行。

小孩兒可不知道許諾想得這麼多，雖然沈昊天經此變故，心性成熟了許多，但這並不能阻止他看熊出沒看到入迷。

許諾悄悄鬆開了抱著沈昊天的手。

沉迷於光頭強與熊大熊二的鬥智斗勇，沈昊天完全沒有察覺。

趁此機會，許諾進屋拿了資料出來。

現在是暑假，剛剛聯考完的許諾忙著學習大學課程和打暑假工，今天他向便利店的老闆娘說明了原因，鄧姐同意了他帶薪休假，相對的，他得核實便利店這個月的賬本。

他在便利店工作了很多年了，鄧姐嘴上雖不說，平常卻總是幫襯著他，待他如親弟弟。

許諾有輕度近視，他戴著眼鏡，仔細研究賬本，時不時用計算器撥弄兩下。

沈昊天看著電視，安安靜靜地坐在許諾邊上，偶爾看到好玩的地方，便傻呵呵地笑出聲，還扯一扯許諾，讓他也瞧瞧。

房間里只有動畫片播放的聲音，橘黃色的燈光照在漆黑的夜裡，散了陰影，暖了人心。

暑假還長，許諾不可能不去工作，但又不放心沈昊天一個人待在家裡，他有些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青松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他被調到了小鎮上的律師事務所，定居在這裡。

「我幫你帶孩子吧，事務所里平常沒什麼事。」

小地方民風都比較淳樸，很少出大案子，青松這個律師當得格外清閑，便自告奮勇帶走了沈昊天。

沈昊天不情不願地坐進了青松的車子里，他看得出來，許諾鬆了一口氣。

理智告訴他，不能給哥哥添麻煩，但心裡還是有一股名為委屈的火焰在燃燒。

看著許諾走遠，沈昊天立刻狠狠地瞪了眼青松。

不是偷偷摸摸地瞪，而是光明正大，耀武揚威，充滿挑釁地瞪，青松全盤收入眼中。

他不屑地嗤了一聲，也回敬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如果不是為了許諾，你以為我會樂意管你？」青松冷哼。

為了哥哥？沈昊天頭扭到一邊，眼神卻變得危險。

哥哥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