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散看著張孟：「將死之人不必知道太多。」

張孟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意外：「你想殺我？」

「何止是殺你，我更想把你碎屍萬段。」丁散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小公子何故對我如此大的偏見？」張孟仍然是冷冰冰的樣子，眸子里卻劃過一絲興味。

碎屍萬段？這小公子看起來不過跟自家弟弟差不多的年齡，一臉尚未褪去的天真稚嫩，怕是連雞都沒殺過，還想殺自己？

「你殺了……」剛想把對方的罪狀細細訴說，丁散卻突然愣住了。

現在的張孟還沒有殺害帝聽，而死去的帝佐也是因為偷襲失敗才丟掉了性命。真要說起來，張孟是正當防衛，更何況正邪本就不兩立，每天因為打打殺殺而死掉的人不計其數。

「嗯？」正等著丁散的下文呢，看對方突然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張孟忍不住笑了，「小公子連原因都說不出便想殺我，這邪教中人都如你這般不講理嗎？」

丁散氣得紅了眼眶：「我遲早要將你除去為佐哥哥報仇！不想死得太難看便不要靠近教主！」

「靠近教主？」張孟愣住了，他昨夜才被抓，尚未來得及見那傳說中的磅礴教主呢，這小公子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再細細打量了一番丁散，張孟心裡有數了：「你是那磅礴教主的小情人？」

丁散一愣，卻是沒有說話，看來是默認了。

江湖上有過帝聽好男色的傳言，張孟他一直以為這隻是謠傳，沒想到還真有其事。

不過這小公子雖然氣質單純柔弱，但容貌也不過清秀，不是什麼傾城絕色，是怎麼把那帝聽迷得神魂顛倒的？

「小公子大可放心，不是所有男子都似你這般願意雌伏於人下的。」張孟臉上掛著笑，那笑卻沒有達眼底。

這樣輕蔑的態度，丁散見得太多了，早在喜歡上帝聽的那一天，他便做好了被世人唾棄的準備。

「最好如此。」丁散丟下這麼一句話，便落荒而逃了。

本來就是一股子怒氣和怨氣，還有隱隱的不安作祟，他才會不管不顧地跑來這地牢，等到真的看到這「情敵」了，他卻泄了氣。

無他，張孟太過優秀罷了。

長相不似帝聽那般陰柔邪氣，而是正義感十足的俊朗，落到了如此田地也依舊風度翩翩，談吐舉止都透露著上位者的氣勢。

不愧是武林盟從小培養的繼位者，像自己這樣乞丐出身的奴才，怎麼跟人家比？

難怪……難怪上一世的教主會那麼迷戀他。

丁散都聽說過的，從小樓酒館的說書人嘴裡。

帝聽為了張孟停下了攻打正派的猛烈動作，甚至為了他去學著刺繡下廚，堂堂磅礴教主，為了一個男人變得越來越優柔寡斷，再也沒了少年時的豪情壯志。

到最後等來的，不過是一柄貫穿了他整個胸膛的利刃。

[那張大少俠，在邪教內忍辱負重兩三載，終於得了機會，當下立斷，趁那魔頭轉身之際，將早已藏好的匕首刺入了魔頭的心臟，終於為咱們天下除去了一大禍害！那作惡多端的魔頭，也受傷掉下了萬丈懸崖，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丁散當時哭得很大聲，但沒有人在意他。

他的教主，曾經那麼意氣風發的少年，不會沒有發現愛人的偷襲，他定是不願面對，才會故意讓張孟得了逞，掉下懸崖的時候，他該是何等的心冷和絕望啊……

丁散跌跌撞撞一路跑，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趕他。

天色已晚，後山又沒有燈，丁散看不清路，只流著眼淚不停往回趕，一不小心便踩空了。

想像中的疼痛感沒有襲來，一雙熟悉的手穩穩地接住了他。

「教主……」背對著月光看不清心上人的神色，丁散有些獃滯地喃喃道。

被丁散臉上的淚痕驚到了，帝聽沒有說話，伸手擦幹了丁散的臉，把人擁在懷裡抱了一陣，才問他：「你來後山做什麼？」

「那教主呢？教主又是來做什麼的？」丁散靠在帝聽的懷裡反問。

平時的丁散哪有這麼主動和大膽？又是反問自己，又是抱著不肯撒手，帝聽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嘴角，他回答：「我來會會那少盟主。」

竟是沒有自稱本座。

丁散沒有發現這一點，他的注意力全被那聲「少盟主」給吸引了。

張孟……？要開始了嗎？他的教主又要愛上那個不該愛的人了嗎？

不可以！

丁散抬起頭，伸出手捧住了帝聽的臉。

「教主……我要……」

溫軟的雙手開始往帝聽的衣服里探去。

帝聽詫異地看著丁散：「在這裡？」丁散從未曾這樣過，他總是對房事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行事時也是死咬著嘴不肯發出一丁點聲音。

他是在做夢嗎？丁散竟然會主動要求在這野外做那事。雖說他早在腦子裡想過上百遍這樣的齷齪事了，但當事人如此配合還是讓他覺得奇怪。

他的小僕人到底怎麼了？

丁散不打算讓帝聽多問，踮起腳摟住帝聽的脖子便送上了一個吻。

帝聽的腦海里不知怎的就響起了帝佑的話。

「屬下懷疑丁公子與那武林盟有勾結。」

眼神晦暗不明，帝聽回應了丁散這個吻，身子壓下，將人放倒在了地上。

鼻間是草木特有的清香，還帶著夜間潮濕的露水味道，頭頂是明晃晃的月光，耳邊偶有夜鴉鳴叫。

在毫無遮蓋的野外行這事，丁散變得格外敏感，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戰慄，但卻始終不肯放開攬著帝聽的手，甚至做足了媚態，引得帝聽做了一次又一次。

摟著昏睡過去，滿臉疲憊的丁散，帝聽小心地把他的衣服穿好，將人帶回了前山的房間里。

伸手溫柔地摩挲著丁散的臉，又將對方皺起的眉頭撫平，帝聽站立半晌，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早已等候在院子里的侍衛恭敬地行禮，等著他的下一步指令。

「本座倒要看看，那少盟主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