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人事調動的效率出其得高，上午提出，下午便通知他轉部門，速度快得彷彿有人要趕他走一般，交接完手中的事項，井景抱了東西，搬去5樓507，如果他沒記錯，這個團隊墊底了四個月，快被解散了。

與他同樣瀕臨廢棄邊緣的人。

怪不得這麼輕易就轉了過來。

仇思博早早備好資料，聽到有人要來，心裡帶著僥倖，興許是公司還想拉他們一把，派了救世主來呢？就像曾經的504，便是冉陽加入後才出現轉機，抱著殷切的期盼，他看到了井景，不修邊幅的中長發，黑框眼鏡，眸里的不以為意，無不透出消極，跟自己手下的人一個模樣，看得人都萎靡了。

他們果然被公司放棄了。

失望地把資料給他，指了指角落的位置。

井景坐下，看了一下午的資料，偶爾抬頭望向窗外，但凡瞥到冉陽身影的，身邊的女性必然不下兩人，都掩著嘴笑容燦爛。這空調還真是雜食，誰都不挑。

也許是同性相斥，見面後的幾次印象，令他對至今未曾聽到的低音炮，都已興味索然。

冉陽忙了一整天，下班立刻來到一樓，依然沒堵到井景，跑那麼快……視線掃過辦公桌，發現東西沒了，轉去問沈鑫，得知事情原委，默默離開辦公室，轉到沒人的地方，拿出手機，聯繫場外援助嘉賓：「老山，還記得我昨天跟你提的小白兔嗎？」

「啊，那個你光看兩眼就受不了的人啊。」

「他調到我們部了。」

「好事，低頭不見抬頭見，便於你出手。」

「問題是我才發現，他辦公室離我的不遠，而今天工作需要找的人很多，相當於在他面前，撩了整個樓層的人……」

「恭喜你開啟地獄模式。」

「……我為什麼變成這樣，你不知道？」

冉陽近乎無奈，起初他並非如此，當時還是國中，年少羞澀，從小家教又嚴，不知怎麼應對班上小女生的調戲，故意裝高冷，卻起了反效果，天天被人圍追堵截，苦惱萬分，嚇不跑趕不走威脅也沒用，又不能真對人出手，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磕不得碰不得的。進了高中，老山想了個好辦法，手把手教了他幾次，讓他反客為主，結果立馬見效。

到處反調戲，怎麼讓自己顯得渣就怎麼來。

如果妹子是草食性的，便只會遠遠觀望，對他身邊女性環繞的情況望而卻步，如果妹子是肉食性的，便假意留了電話，暗示對方排隊等著，有需要會聯繫她。

如此一來，沒有人當真對他認真，他也能保持安全的距離，樂得清閑。

然而撩著撩著，高中三年過去了，大學四年過去了，研究所兩年也過去了，九年時間，足以將其轉為習慣，刻進骨子裡，變為條件反射的本能，水準越來越高。最初把握不好度，還有妹子恨他的，到現在連恨他的都沒了。

自然而然地讚美，發自內心地討人歡心，外加自己記性好，見過的人，對方前一天穿過的衣服，什麼時候換的髮型，聽說過的愛好，都不需要刻意去記，不經意間收穫粉絲無數。

糟糕的是，他開竅太晚，大學後半期才發現自己愛好男，而他有點好感，試圖去追的人，直的，視他為仇敵，彎的，都被他的渣嚇跑了。

意識到不對勁時，他這毛病早已改不掉了……

單了23年身，大概是報應……

老山畢竟還是懂他：「行了，說到頭還是我出的餿主意，為了你的脫處大計，周末到我店裡來，兄弟幫你參謀參謀。」

通完電話，冉陽凝神想了許久，507是氣泡水的項目，快解散的團隊，快解除的合同，井景處境很不樂觀，被調到這樣的團隊，內心一定很苦悶吧，腦海里浮現出井景委屈頭疼的模樣，不行，現在可顧不了自己會不會被討厭，得先幫他度過這個坎。

另一邊，老山望著手機，一條未讀預約簡訊，發信人是他備註為A級客戶的井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