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陽覺得牧栩評價他為老好人真是犀利，快睡覺了又被表姐叫來收拾爛攤子，不過這次鬧得確實大了點，希望混小子還在原來的地方，沒有亂跑。

他家以及各親戚們，都習慣讓孩子早一年上學，牧栩如今才15歲，正是心性待穩定的時期，偏偏家人習慣暴力施壓。仔細想來，自己那時候算是幸運，沒冒出什麼其他愛好，也不愛玩，就喜歡學習，真心喜歡，天天回家啃題集，惹得自家父母得意至極動不動就去外面宣揚他成績有多棒，行為有多自律，於是他理所當然地成了同齡嫉妒，長輩羨慕的別人家孩子。

大概也是自己學生時期給別人的印象太好，牧栩心思偏到音樂上後，表姐那一家子紛紛趕著要把娃往自己那塞，說他們教不好了，讓他來輔導，還硬給他錢，被他拒絕了。

來到公園，遠遠看到了人影，看來混小子在這，走近些才發現是兩個人，一人背對著他，扎著小辮，背著吉他，身形很是熟悉，卻沒多想，此刻他的心思全在牧栩身上。

牧栩眼皮微腫，哭過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換他這個年紀也受不了，上前拍拍少年腦袋。

「舅舅。」牧栩不自然地扭開頭。

舅舅？井景望著意外出現在這裡的冉陽，先是老山，再是牧栩，真是孽緣，見對方沒發現自己，也不出聲，站在一旁看著。

「小栩，回家。」冉陽只淡淡說了四個字，沒有自恃年長的責怪，沒有刨根問底的詢問，沒有故作理解的安慰，卻給人相當舒服的感覺。

牧栩剛想拒絕，心念一轉：「你家？」

「嗯。」

少年鬆了口氣：「好。」

井景忍不住，悄悄在男人後腰上捏了一把。

冉陽汗毛倒豎，回身：「……」

難怪覺著眼熟……井景束起頭髮，露出耳垂與脖頸，穿著與白天並無不同，給人的感覺卻比平時氣質許多。

「舅舅，我跟你介紹，這是我的美人音樂老師井景。」

冉陽：「……」

「井景，他是我找不到老婆的廢柴舅舅。」

冉陽：「……」

井景眯起眼笑：「你的廢、柴、舅舅長得真好看。」

冉陽：「……」

「長得帥有啥用，到現在還是個……」

冉陽終於有了反應，連忙捂住牧栩的嘴，差點綳不住臉上客套的笑：「走，回去了，老師不上班？凌晨一點，還在外面浪？」

「我倒是還想與你敘敘舊。」

「……早上再說。」

井景忍笑，與牧栩道別，做了個手機聯繫的動作。

目送井景走遠，短短幾天意外碰見兩回，要是再在什麼地方，哪個朋友身邊，遇到對方，他都不會驚訝了。

原來井景會彈吉他，還不知不覺當了小栩的老師，他身邊一個個的，對井景了解得都比他多，冉陽很不痛快。

牧栩拍拍冉陽手臂，示意他還捂著自己的嘴。

冉陽立即鬆開，遲疑少頃：「小栩，你老師他……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奇怪的事？」

「奇怪？你才奇怪呢。」牧栩沒好氣地頂了回去。

看來沒有……舒了口氣，也不知是因為牧栩而安心，還是因為井景而安心。

舅甥倆都望著井景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默契地轉身，打道回府。

井景揉揉眉心，一時心軟收了個小徒弟，得把去酒吧的時間壓縮出來了，腦中不斷思忖依次該教哪些，怎麼教，心緒飄忽時偶爾會想到冉陽，對方發現他後那木頭一般的反應，真是只獃頭鵝。

下了電梯，來到出租屋門口，打開樓層燈，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手肘杵到門上，感覺些許黏膩，定睛看去，發現門上粘了些是個男人都知道是什麼的白色液體，那液體斷斷續續組成一個井字，噁心得皺起了眉，當即回頭四顧，心頭砰砰直跳，後背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