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結束收工，將近六點，冉陽始終打不通牧栩電話，也許練入迷了吧，井景心想。

來到公寓樓下，看到停著的汽車，冉陽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不好。」

立即加快步伐進樓，用力點著電梯按鈕。

「怎麼了？」全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小栩家人來了。」希望牧栩爺爺沒來，否則不好收場，甚至還會波及到井景，冉陽沉聲，「你一會站我身後，不要說話，我來解決。」

井景仍然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直至進門，望到地上的斷琴，同樣的場景他已是第二次見了，而這回，遭殃的是他的吉他。

何慧給他的吉他。

五六千的琴，不屬於特別好的，卻是何慧那時能拿出的所有的積蓄，由於不懂，還被人宰了不少。

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便有瑕疵，即便舊了，從來捨不得換，正因為是何慧給他的。

如今，卻被砸了。

牧栩咬著牙：「對不起。」右手背在身後，手腕腫了一大塊，祖父砸琴時，他連忙上前阻攔，卻沒來得及，如果不是他把吉他拿出來，如果不是他家人……

淡淡看了他一眼，井景安靜地走上前，蹲下身，開始拆弦，他的臉上，瞧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冉陽暗自擔心：「井景？」

牧栩的祖父牧鵬海與叔父牧勇駿就坐在沙發上等他們回來，牧鵬海嚴厲的眉眼掃過冉陽：「我們把孩子交給你，你跟我們玩陽奉陰違？我牧家就這一個男娃，被你耽誤了，你擔待得起嗎！」

「爺爺！」牧栩不滿地大叫。

冉陽冷笑：「你們這樣逼著他一味的學習苦讀，就不耽誤他了？你們不怕他長大後回想起現在，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恨你們？」

牧鵬海猛地拍向桌子：「你說什麼！怎麼跟長輩說話的！你家就這家教？」

牧勇駿連連幫腔：「父親這是為小栩好，你們這些黃毛小子，沒經歷過大風大浪，懂什麼？老一輩的經驗，告訴你們，你們就認真聽著，誰教你的忤逆長輩？」

冉陽上前一步，護到牧栩身前，頂著兩位長輩凌厲的視線，不露絲毫怯意：「從小到大，我接受的教育，都是尊賢尊理，一個人值不值得敬重，也許是德才服人，也許是品行服人，與你有沒有錢，多大年齡，有什麼關係！」

牧鵬海怒目而瞪：「行了！我不是來聽你一個外姓小輩廢話的，我等你是告訴你，人我帶走了。順便提醒你一句，收斂點，免得在社會上混不下去。」

「舅舅混得不要太好。」牧栩小聲嘟噥，「你們這些老古板才該被時代淘汰了。」

「你再說一遍！」牧勇駿瞪直了眼，抬手將牧栩往身側一拉，「跟我們回去。」

「我不回去！」牧栩拚命掙扎，原本還算顧及家裡不願撕破臉的牧栩，在井景吉他被砸的瞬間，徹底起了逆反心理，被他連累而弄壞的東西，他就算輟學打工，都會賠給井景的。

牧勇駿才不管他，直接將他拎了起來，往門口走去，牧栩努力想掙開他的手，冉陽上前攔住兩人。

井景收完六根弦，捲成環，握在手中，站起身，打斷他們：「誰砸的？」

掃視眾人一圈，加重了語調：「我說，誰，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