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過若他考上了狀元，便許我十里紅妝，八抬大轎，風風光光的嫁給他。

雖然我們都為男子。

雖然我是妖，他是人，

雖然這樣是罔顧人倫的做法。

但我們不管，就算逆了天道又如何？

可後來，他真的考上了狀元，真的鋪了十里紅妝，也真的請了八抬大轎，可這嬌中之人，卻並非是我。

我是一隻修鍊了四百年的鯉魚精，棲於他窗前的池中，看著他寒窗苦讀十年，卻一再落榜。

他似乎沒有朋友，有時候累了，就和我們這群鯉魚說話。

他說：

「為什麼我明明很努力，卻總是榜上無名。」

「為什麼那個孫員外的兒子明明目不識丁卻可以名列三甲。」

為了報答他的投食之恩，我們池中的鯉魚決定報答他，池中我的修為最高，於是其他的鯉魚就將自己的修為轉到了我的身上。

我幻化成人，輕輕敲響了他的家門。

他打開門後我嘴角微翹：「免貴姓李，名玉，字子珮，王字旁的珮。最近剛搬到此處，來結交一下街坊鄰居，不知兄台貴姓？」

他愣了愣，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低聲嘟囔了一句「這般好看的男子不應該只存在於畫中嗎。」隨後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紅了耳朵，結結巴巴地說：「我姓柳…名清川，取自『清川帶長薄，車馬去閑閑』，字恆之。」

我輕笑一聲，帶著些許的調侃：「真真是一個如清澈的流水般安靜剔透的人呢。」

他耳朵上的紅很快就蔓延到了臉上，快速地說了一句：「李兄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去溫書了，離會試沒多少時日了…」

我後退半步，作了一個揖：「兄台告辭，下次再來叨擾。」

隨著我們的接觸越來越多，我對他的報答之情似乎也轉變成了別的感情。有一次我不慎越了雷池，他立馬將我推開，羞紅著臉：「李兄你莫要這樣…我…我有龍陽之好…不要亂我心曲，最後卻又棄我而去…」

我一把將他抱住：「可是，我也有龍陽之好啊。你我都還未開始，你又怎知我們不會長長久久？」

…

會試的前一個月，我隨著他一同入京，趕路便用了二十天。

入京後我們找了一個客棧住下，當天晚上，我偷偷動用靈力潛入皇宮，將會試所要考的內容記在心裡。

最後十天，我半開玩笑地給他提了許多我覺著是要點的一些書。

他笑著說：「平時也未曾見到你看書，你怎就覺得這些會考？」

「此乃天機，不可泄露。」我故作神秘，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

會試結束後，他興奮地抱住我：「子珮！你就是老天賜給我的寶玉啊！你說的那些書真的考到了！我這次定能高中！要是我當上了狀元我定許你十里紅妝，八抬大轎！讓你風風光光地嫁給我！」

「好啊。」

…

發榜那日，我隨他一起去看榜，只見柳清川的名字擺在第十四名的位置。

「接下來就是殿試了！我一定能得到皇上的青睞的！」他牽著我的手，滿臉的春光。

傻子，就你這直白的性格，皇上又怎會喜歡？

殿試前一日，潛入了皇宮，來到了皇帝的身邊。前些日子從狐妖那學來的媚術也派上了用場，我魅惑了皇帝，告訴他，狀元之位要給一位叫柳清川的人。

一夜承歡，不知道恆之會不會嫌我…

我還未溜出宮就被宮裡的大天師發現了，被打的狼狽而逃，只得回到原來的池中，體內的靈力不夠我再幻化為人。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樣了，應該是圓了他的心願了吧。

過了幾個月，我聽到了一些風聲。

「聽說這棟屋子的主人當了狀元，還取了個公主為妻呢，可真是走運吶。」

我不敢相信，強行將修了幾百年的內丹煉化成靈氣，變成人，趕到了京城。

我問了很多人，答案都只有一個。

新狀元郎叫柳清川，取了三公主為妻，並且公主近日還有了身孕。

當天晚上，狀元府全府上百條人命全部被我手刃，並且我當著他的面，將他妻子的皮扒了下來，身體碎屍萬段。我告訴他，我潛入皇宮為他偷了試題，我為了他能當上狀元損耗靈力施了不屬於我族的媚術並在皇帝身下承歡，第二日被打回原形。

他崩潰了。

第二日，官府清點屍體的時候發現少了狀元郎的屍體。

那一年，屋子旁池子中的蓮花開得格外的好。

一旁的荷花問我

「後悔嗎？」

「悔啊！怎能不悔！我一生的修為全廢，還搭上了我族十幾條魚的修為，到頭來什麼都沒換到！當然後悔！」

「你恨嗎？」

「我恨啊！我為了他委身與一個肥頭肥腦的男人，為了他與仙路無緣日後還要背負百條人命受天譴！我怎能不恨！」

我付出那麼多，傷的那麼痛。

原來繞指溫柔永遠都抵不過功名利祿。

原來日久生情永遠也抵不過一見鍾情。

…

那天，皇帝召狀元郎柳清川入宮。

「清川吶，朕將三公主許配給你可好啊？」

「回皇上，其實臣早已有意中人了。」

「哦？不如等我將三公主召上殿你在做決定？」

三公主緩步走到柳清川身邊，低聲說了一句：「恆之，其實我就是陪了你一路的子珮啊。」

柳清川眼中閃動著喜悅的火光。

「臣，願意娶公主為妻！」

其實放榜的那日清川和李玉就被三公主盯上了，兩人相處甚密，不似尋常好友。

公主對清川一見鍾情，便派人偷偷跟著他。

後來知道那位叫李玉的男子消失了，便向父皇求旨，很好的利用了這次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