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沈亦修過了許久才終於返回來。太後拉著他說了許多貼己話，但字裡行間卻是在試探他對白景宣的態度。

這老太太看著慈眉善目，但實則精明的很，沈亦修不敢怠慢，只能提著精神仔細回答對方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時間因此耽擱了很久。

「怎麼樣？」沈在安見他回來似笑非笑地問道。

沈亦修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落座:「還行。」

「我們這邊恐怕不大好。」沈在安壓下嗓音，輕輕道:「永寧可能已經盯上四嫂了。」

沈亦修轉頭看他，眉頭微蹙道:「我不是叫你看好他麼？」

沈在安撇了撇嘴，深感委屈:「這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四哥怎麼能胡亂怪罪？」

「胡說。」沈亦修撇了他一眼:「我可是胡亂怪罪？待會兒若真出了事，我首先便把你推出去！」

「哎！」沈在安嘖了一聲:「怎麼還開始不講道理了呢？」

沈亦修淡淡飲了口茶，合眸道:「跟你個小缺貨不用談道理。」

白景宣夾在兩人中間，無奈又好笑的眨了眨眼。

他看著那永寧公主年紀輕輕，長的又冰雪可人，應當不是個為難人的長相，方才眼神交會也不見絲毫惡意，大抵也不至於如此防備。

夜宴過半，歌舞暫歇，諸人漸漸地開始起身離座，找相熟舊識互相攀談起來，氣氛愈加高漲。

沈亦修不願多與人交際，便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沈在安吭哧，除此之外，餘下的精力就全放在了白景宣身上。

他許諾過要護人周全，並非是空言。

正當時，永寧突然從座上站起，沖皇帝福了一禮，盈盈笑道:「今日家宴是宮裡難得的好日子，兒臣心裡高興，特此有一請，不知父皇可否答應？」

今日也實在高興，皇帝飲酒正酣，聞言大手一揮，頷首道:「難得皇兒想要什麼東西，准了！」

「謝父皇。」永寧笑著躬了一禮，隨即故作尋覓地在四周掃了幾眼，最後目光堪堪落到正低著頭試圖扒開對方放在自己膝頭上的手的白景宣身上，道:「兒臣早就聽聞皇嬸琴彈的很好，手法更是超絕，寧兒仰慕許久，今日好不容易相見，還望嬸嬸莫要推辭。」

白景宣聞言微微一愣，抬起頭來神情恍惚。

沈亦修反應迅然，聽罷，趁著皇帝還在猶豫，立即拉著人起身道:「只怕今日實在不湊巧，王妃前幾日在營中不小心跌了馬，身體不爽，恐有遺病，還望公主體諒。」

「……哦？」永寧點了點頭，眼神里閃過一絲陰鬱，卻依然保持著嘴角上揚的弧度道:「那還真是不湊巧，到底是永寧唐突了，竟這般難為皇叔皇嬸。」

皇帝見寶貝女兒被惹的有些不高興了，於是皺了皺眉，輕瞟了白景宣一眼，道:「罷了罷了，此事不怪皇兒，實在不行就算了吧。」

「無妨。」白景宣突然出聲道:「若是公主想聽，臣尚且能奏。」

頓時，在座所有目光紛紛朝他投射而來。

皇帝沉吟片刻，指節敲著扶手，道:「既然如此，那……」

「臣也有一請。」沈亦修行禮道:「王妃若奏琴，臣願以鼓瑟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