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沐清頭昏得更厲害了，事到如今他連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他只是為沐澈感傷，一天好日子沒過上，還要忍受如今這般非人的待遇。

「大人，您通報聲吧！真有要命的事啊！」

屋外猝不及防傳來小卒的聲音，打破一屋死寂。

下顎一松，新鮮的空氣瞬時灌入口鼻中，沐清如獲新生。他喘息著，抬眼向身旁的帝王看去，不料侯亦卓正噙笑盯著他。

沐清見那張薄唇一張一合，說：「九順，都言是要緊的事了，便讓人傳句話吧。」

屋外聽到這話後瞬時沒了聲。一眾黑衣方才不知所措，此時更不知該做何動作，只得呆愣在原地。沐澈自進屋起便無任何錶情，當然，他壓根兒不知曉外界生了何事，更不曉得他已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當作籌碼戲弄。

不一會兒，喚做九順的老太監踏著疾步出現，額角滲出豆大的汗珠，略微慌亂的眼神透露出他此時忐忑的內心。

可到底管事多年，九順站定步子，順勢跪伏在地，扯著尖細的嗓音畢恭畢敬地稟報：「陛下，大臣們正聚在宮門外，說是方才有賊人入內，險些要了命，這才來求見龍顏。」

侯亦卓微眯起的雙眼內閃過一絲驚訝，轉瞬即逝，剎那間又是那雙含笑的眸，帶著些不屑一顧。

果然，他何時見他都心覺厭煩。沐清在心中暗想，卻不敢再生出動靜。

「也罷，眾愛卿豈能錯過今日好戲呢？快快開宮門請進來！」侯亦卓此番溫言相待，讓九順揪心萬分。侯亦卓今夜不但不治護衛京城侍衛的死罪，反而還吩咐他如此莫名其妙的事，其意圖實在令人難以揣測。

但時辰不容九順深想，他應了句喏便急匆匆地出了屋，向跑腿的小太監囑咐侯亦卓方才說過的話。

見著沐清愣怔的神情，侯亦卓輕輕勾唇，伸手握住沐清還在不斷滲血的手腕，微微偏頭，沖屋內的黑衣說：「門岳，去將朕的愛妃們也請過來，尤其是麗兒。」

說到話尾二字，侯亦卓再次望向沐清低垂的雙眸。他瞧不見沐清眼中的神色，卻能感受到對方此時激烈動蕩的內心。

門岳面露難色道：「陛下，臣等緊隨龍身，娘娘們的寢宮胭脂味兒太濃，怕是……」他總算明白伴君如伴虎此言為何。今日侯亦卓言行不似平日，頗為駭人。

後宮妃嬪們的住所向來不許除過閹人以外的一般男子隨意出入。即便是侯亦卓的親信侍從，也得跟著他，方可繞著妃子們的殿宇走走。

門岳雖跟從侯亦卓多年，但進出妃嬪居所的次數一隻手也數得過來。侯亦卓向來獨眠，大多時日在正殿或御書房內。雖說同在後宮之內，可也離娘娘們的寢宮有半炷香的時間。

聽出門岳的話外意，侯亦卓不怒反笑：「朕何時當她們是朕的女人？你若真動念頭，朕也不是不能賞給你。」

「臣不敢！」侯亦卓輕浮的話語直直刺入門岳心窩，他竟忘了辯解，當即應了聲喏後，消失在夜色中。

「你花樣倒是多。」難得沉默多時的沐清開口，語氣淡淡的，很是虛弱。

侯亦卓依舊握著沐清的腕子，驀地俯身。俊挺的鼻子抵在沐清的鼻尖，目光輕柔。

「獵場自古是人多了才熱鬧。朕打了好獵物，自然要聚些人觀賞觀賞。」

溫熱的氣息在唇上散開，沐清更覺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