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陰沉，女人面色不改，口中喃喃道，是方才的話：

「先生，請帶路。」

田亦凡望著對方眸中的光淡了下去，默默轉了身，向前走著，彷彿下一瞬便要墜入深淵一般。游輪上狹窄的樓梯隨著海水浮得歪歪扭扭，可田亦凡竟不想回看身後曼妙的身姿，他甚至希望女人掉入海中也……

五層的小圓窗中滲出淺淡卻又是這黑夜之中唯一帶著溫度的光，難得一路無人把守，看樣子A伯爵自信到也不防著這一船人。也對，畢竟以他的身份，說是隻手遮天也不為過。

田亦凡推開狹小的船艙門，小月與他擦肩而過，先行一步進了艙室，不待他回過神兒來，一扇蒼白的門又橫亘在二人之間，田亦凡抬起手正欲敲門，又緩緩放下……自己現在又有什麼立場呢？

「伯爵，您要不再考慮考慮？」樓下傳來細碎的聲響，田亦凡甚至能想到說話人點頭哈腰的模樣，雖說A伯爵善變兇狠，可手中握著的黑勢力卻也是不可多得的墊腳石，想與其做生意的人大有人在。

「伯爵已經說了，這單子不接，鄭先生便不必多費口舌了，免得打擾了伯爵休息，您說是不是啊？」接話的倒不是高傲的A，一聽便是剛才端來酒的男人，沒想到一個洋人經能將中文說得如此流利，看來是有長期發展的目的。

田亦凡搖了搖頭，莫名地心跳加速，若是伯爵此刻便回到自己的艙房中，小月還在五層，那豈不是……可以提前下手？

如此想著，田亦凡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機械錶，即便不到自己計劃好的時間，但也不得不行動了。反正自己這條命早已拴在這船上了，且不可讓小月以身犯險。

艙門後傳來嘩嘩的水聲，田亦凡躡手躡腳懸著心，將耳朵貼在鐵板上將下方的聲音聽得更清了些。

「可是伯爵……」

「鄭先生……」慵懶的聲線傳來，即便是隔著一層的距離也聽得田亦凡渾身發癢。摒棄其他的不說，A伯爵到算得上是迷人。

扣動扳機的聲響順勢一併傳來，田亦凡甚至能聽得見喚作「鄭先生」的中年男人吞咽口水的聲音。

「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話尾微微上挑，輕笑聲將威脅的動作都化作玩笑。

「好好好好……打擾伯爵您休息了……我這就走，這就走……」與霎那之前的窮追不捨大不相同的態度，姓鄭的男人話都說不全，哆哆嗦嗦的聲音陪著慌亂的腳步挨近又漸行漸遠。田亦凡姿勢不動，依舊聽著下方的動靜，約莫著帶著伯爵大致五人的模樣。

如何躲過這些礙眼的保鏢，是個問題……

「你們先去主艙室看著，讓我一個人歇歇。（英文）」陌生的語音傳來，田亦凡忍不住敲腦袋，原來高中老師說掌握一門外語是必不可少的話是真的，即便是當面聽也只能聽懂「I」「tired」之類的國小詞彙，更何況是隔著鐵板和空氣……

可雖說話聽不全，但樓下漸遠的腳步聲田亦凡聽得一清二楚。不知原因是什麼，可人走了就行，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藏好的槍，又撫上精緻的面具。

子彈冰涼的觸感傳來，田亦凡抿緊了唇，背水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