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亦凡心知自己已經暴露，可那門後又沒了聲響。一時之間，主動襲擊也不是，這樣當個縮頭烏龜也不是個長久法子。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貓著腰，尋找著下一個蔽體之地，今夜必是同歸於盡，即便是憋著最後一口氣也要看著伯爵倒下。如此想著，心中下意識的恐懼被壓下去不少，鞋底與地面的摩擦多了些堅定的下沉。

誰料取代門後聲響的是又一聲轟炸般的槍聲，科班出身的田亦凡雖說沒見過跨國偵查的大場子，可當年在警校紮實的基礎知識讓他明白，對方手中的特質手槍足足比他手中這隻老老實實的多出幾倍的火力。

子彈自身旁擦過的驚險聲音激起體內迸發的腎上腺素，田亦凡一個翻滾便到了串了兩個孔的門旁。門後的男人即使不用目光鎖定憑著聲音也能精確定位自己的位置，至少也有十年以上的高強度訓練。

已想好的暴擊場景卻遲遲並未發生，門後又歸於平靜。A伯爵一驚一乍的手段讓田亦凡覺著自己彷彿一直被主人玩弄的寵物貓，怒火自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卻又生生抑制住猛踹開門的衝動。要是如此做，自個兒也是開門的瞬間被爆頭的下場。

世界靜得讓他只能聽見不斷砸在胸口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重，是在期待，又是緊張、激動。五味雜陳。

「我給你一分鐘逃跑的時間，今夜歡聚，不想壞了好心情。」到底還是對方先行打破了寂靜，伯爵不急不緩說著，田亦凡甚至能料想到門後傲慢的神色。殺生、放生的權利都握在那人手中，生命不過是他的施捨。田亦凡咬緊了唇，額頭青筋凸顯，恨不得下一秒就將伯爵撕咬成碎片。

怎麼踹開門他記不清了，只記著緩過神兒時，已在霧氣瀰漫的浴室中，身後的門上依舊洞開著兩個規整的圓孔，田亦凡知道他的行為只會讓其上再多一個生命的漏洞。

可，四周除了稠密的白色霧氣，一點兒人氣也沒有，彷彿方才向著自己說話的便是眼前這好似永遠不散的霧氣似的。A伯爵神龍不見首，果然如他人所說那般。今夜也不例外。

正當田亦凡邁出幾步的空檔，又一聲尖利劃過身旁，霧氣被這突如其來的穿透扯碎，回過神兒來時，難得定做的高檔西服襯衫濕了大半。田亦凡順手擦掉額角滲出的汗滴，怎麼自己手中還握著三發子彈，倒讓那人搶了先。真是可笑……

「啪啪啪！」再傳來的卻不是方才的爆破聲，而是詭異的掌聲，回蕩在周身的霧氣中，像是秘密編織好的陷阱，直待愚蠢的獵物自投羅網，原來不是突出重圍的好戲，而是瓮中捉鱉的爛俗套路。

「能躲過我三發的子彈的人，你是第三個。你叫什麼名字？」霧氣彷彿也畏懼對方，紛紛向著牆角散去，一雙藍眸格外搶眼。田亦凡不明白為何如此清澈幹凈的眸會飽含如此多的血腥。

A伯爵仍舊帶著精緻的面具，世人鮮少見到這高貴又兇狠人的真面目，半黑半白的面具倒與他及其相符。田亦凡舉起槍，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