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半個月沒有聯繫到許煜，也不知道情況，方瑾和董偉的到來竟讓他心生希望。

「好。」方瑾拿出手機撥了過去，然後遞給林漠久。

電話里傳來「嘟——」的連線聲，林漠久突然有些退縮。他好像還沒想好要和許煜說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打這個電話。

「喂？」

許煜這些天對手機不離身，就怕期間林漠久會給他打電話，他再一次滿心歡喜的拿起電話，卻發現是方瑾打來的，有些失望，但也有希望。

林漠久雙唇之間拉出半圓，卻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場。

「喂？你是方瑾？」許煜擰眉，問道。

「許煜，是我。」林漠久出聲，淡然如水，就如兩人平時交談的語氣。

這是他認為自己最正常的表現了。

「阿久！」

許煜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帶著顫慄的。

從林漠久出事以後，他們已經半個月沒見，即使他找到了醫院也照樣會被人攔下，他恨秦桑，但同時更恨林漠久的家人。為了不讓許家的父母發現端倪，他不敢明目張膽地和秦桑幹起來，同時也因為林漠久曾經為廣林傾注了心血，種種顧慮讓他寸步難行。

後來，他聯繫了許洲，和許洲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但這麼多年的隔閡不是說忘記就忘記的，對於許洲的幫助他也只是選擇性的接受。

「阿久，身體好了嗎？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聽醫生的話？」許煜咬著拳頭食指的根部，壓著嗓子讓自己說話正常。

他當然有，為了能夠早點好起來，他連秦桑親手喂得飯都吃了，雖然噁心到難以下咽，想要咆哮著拒絕，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不能讓自己一蹶不振。

「許煜，我後天就出院了，你會來嗎？」良久，林漠久問道。

這些天，林漠久只在那一次犯了老病，後來他控製得很好，這一切都是因為許煜，因為許煜是他心底的希望。

「來來，當然來，我早上就來，一直等到你出來，我要親眼看到你完好無損的從醫院出來。」許煜連忙接話過去。

「我讓小陳給你的東西你收到了吧，你哥哥給你的，還說讓你給他回個電話，這事兒你就自己拿決定吧。」已開了口，林漠久腦子裡反倒沒有了顧慮，就跟小孩子之間扮家家一樣絮絮叨叨。

他不知道自己的變化在方瑾和董偉這兩個知情人眼裡已經被擔憂。

這樣子的林漠久，他們曾經在國外那會兒看到過，是林漠久剛回學校時的模樣。

後來，林漠久已經徹底需要心理醫生。

「我收到了，我會好好想想的。」雖然小陳之前告訴過他，但林漠久的重複許煜依然靜靜地聽，緊緊地隱忍。

「小陳在哪裡你知道嗎，回公司了嗎？」林漠久問。

「沒有，在我這裡，他說他只給你一個人當助理。」

「許煜……」

「嗯？我在。」

「我……」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不是，等我好了，我不想回林家，也不想回廣林，你願意……」

「我願意，以後讓我照顧你，我的就是你的，要是我一無所有我就帶你去流浪，但也絕不會讓你凍著餓著，我們在一起，永遠不分開。」許煜忙接過話，聲音低泣。

他從未想過會發生今天這等事，但他不會屈服，他和林漠久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分開。

「阿久，不會等太久的，我會來接你回家。」聽得出林漠久的情緒不是很穩定，許煜安慰道。

他不了解林漠久曾經發生的事，也不知道林漠久的病史，這種不穩定他自然而然理解為這些天的不如意和被秦桑看著的壓抑。

「好。」林漠久不想掛電話，但他不想再說一些讓許煜擔心的話。

這種無力感深深的壓在他的心裡，當看到秦桑從門口進來的時候，條件性的將手機收了起來。

「秦桑，你憑什麼這麼做？」看到秦桑，方瑾是最氣憤的。

董偉拉了拉方瑾的肩膀，暗地看了林漠久一眼，然後用眼神指了指門口，示意方瑾有什麼話出去說，不要刺激到林漠久。

方瑾握了握拳，率先走在前面，「秦桑，我有些事要和你談談。」他相信秦桑一定會跟出來。

董偉見床上的林漠久並沒有反常的行為，於是最後一個出去，並關上了門。

方瑾看著秦桑，他很氣，恨不得將秦桑狠狠的揍一頓，可現在什麼也沒問清楚，還不能衝動。

「你為什麼限制漠久的自由？憑什麼？你這樣是犯法的，我可以隨時告你。」

秦桑不以為意：「那你用什麼身份告我？朋友？忘了告訴你，我並沒有限制漠久的自由，我只是聽了伯父伯母的話，請了人來照顧漠久的安全。你覺得法律是信你的還是信漠久父母的？」

在這一點，秦桑有恃無恐。

方瑾之前有想過這個可能，可已經被他否定，沒想到，林廣遠真能做到如此地步。現在想想林漠久在美國那會兒，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才會從此在心裡留下的傷疤。

而且這塊傷，一定和林廣遠有關係。

這叫他怎麼找秦桑反駁，人家父母都放任的事他又有什麼立場。

要不請爸爸幫忙，找林漠久的父母說說？好歹幾十年的交情，說話應該還是有用的吧？

「漠久已經是個成年人，即使你有他父母的支持，可法律到底還是會尊重人權，你仍然沒有資格這樣做。」董偉攬住方瑾的肩，示意他冷靜，然後與秦桑對峙。

董偉受過的教育不使他認輸和放棄，他們是林漠久的朋友，不能就這樣放任林漠久被別人傷害，在顧忌林家的情況下只能盡量講道理。

「是嗎？那你覺得以漠久現在的狀態，法律是尊重人權還是尊重監護者？」秦桑點燃了一隻香煙，瑩白的霧氣在空中散開。

「你是人嗎？既然知道漠久狀態不對，你是想逼死他是吧？」方瑾猛地拉住秦桑的領口，將人向上提了提。

他實在看不慣秦桑這一臉無所謂的態度，尤其林漠久現在的狀態讓他想到了國外那段時間，他害怕林漠久會向之前那樣突然想不開。

他們打小認識二十多年，方瑾自然不願意失去林漠久。

董偉意外的沒有阻止，他只在乎方瑾會不會被秦桑反手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