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喝多了？」柳笑拍了拍許卓婭的肩，問道。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柳笑覺得她與許卓婭之間有了一道溝壑。

這道溝壑並不是最近才出現的，而是長年累月的積累而形成。許卓婭和柳笑在成長中的改變，是形成溝壑的因素。

許卓婭在桌上倒了兩杯啤酒，遞給柳笑一杯:「怎麼可能，都還沒正式開始呢。知道你酒量不好，但這杯你可得順了我！」

柳笑知道許卓婭的意思，也深知自己不應該推脫，爽快地接過碰杯。

許卓婭笑得歡快，聲音如鈴，這讓柳笑又想起了小時候。

小時候的許卓婭單純善良，有著很多小朋友沒有的執著。

時過境遷，還有誰能一成不變的堅守初心呢？

「哎，可惜程林不在，不然一定拉他來一起嗨喲！」許卓婭將杯子放下，感嘆著。

說起程林，柳笑自然想到程林說周末去臨邊縣城的事。還有冬日的暖陽下，那個問自己吃不吃梅花糕的燦爛笑容。

「聽說他今天晚上回來，估計現在正在路上呢。」許卓婭繼續說，「笑笑，我總感覺吧，你跟程林兩個人怪怪的。」

一直沒有出聲的柳笑心裡劃過一絲不自然，出自何種原因，只有她自己知曉了。

柳笑笑著問:「是嗎？哪裡怪？」

許卓婭彷彿思索著搖了搖頭，說:「說不清楚，你的態度和他的行為……」

許卓婭的話還沒說完，點歌回來的周時雨坐到柳笑的另一邊，笑容自然。

那雙丹鳳眼在昏沉暗彩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曖昧。

「我先過去了，你倆好好玩兒哦！」許卓婭起身，側頭一笑，頗有一絲小女兒家調皮的姿態。

柳笑與周時雨兩人各自應了聲好，然後拿了麥唱歌。

許卓婭這摸不著頭腦的話讓柳笑心裡有了動容。

自己對程林的態度有問題毋庸置疑，可是程林的行為有什麼問題麼？

周時雨點了首《因為愛情》，這首歌柳笑相當熟悉，因為是她最喜歡的歌手陳奕迅和王菲唱的。

只是，熟悉是一回事，能唱又是另外一回事。

柳笑覺得，她不多的天賦都在舞蹈上面，唱歌雖然不會要命，但是和周時雨相比差距不是一般的明顯。

東子從一邊躥過來，眼神在柳笑與周時雨中間流動，對歌唱得如何完全不在意。

柳笑自然是能聽到的，周時雨唱歌是真的好聽。那雙魅力無限的丹鳳眼只是單單望著你，再加上口中傳出來的歌詞，很容易給人一種著迷的境界。

只是，這對柳笑沒多大作用。

柳笑也不怕自己唱得跑調，儘力配合周時雨唱完。

一旁的小黑和小白說著什麼，時不時看向柳笑，帶著一種瞭然的表情。

一首歌唱完，柳笑頓感腦袋有些昏沉，她的酒量在三杯的邊緣，今天正好是三杯。

「你們玩吧，我可能得出去吹吹風。」

柳笑摒棄要去洗手間的借口，之前的場面讓她仍有餘悸，她不想讓自己暴露在無法隱藏心情的環境。

「你臉都紅了，看來是真的不能喝，我帶你去外面走走吧。」周時雨說。

柳笑點了點頭，沒拒絕。

在這種環境里，柳笑知道有多不安全。特別是像她們這種高中生，很容易變成別人眼中的「獵物」。

柳笑沒和張琳打招呼，率先在周時雨前面出了包間。

酒吧過道的牆面全是牆鏡，彷彿要將人赤裸裸的照射出來，不論是美是丑，都是人的本性。

屬於夜的生活無論是在哪個城市，都喧囂得美好而彌亂。

酒吧沒有安靜通風的地方，即使有，那也會被一些坦然自大的男女而佔領。

柳笑和周時雨一路出了酒吧，順著路燈延伸的方向慢晃。

遠處的霓虹五光十色，將夜色映照得更加動人。周時雨與柳笑並肩：「柳笑，上次對你說的話，我還是想要再說一遍。」

柳笑看向周時雨，眼裡映出的是對方黑色的輪廓。

「謝謝你陪我出來，不過上次我好像說的很清楚，所以實在抱歉。」

柳笑不是個喜歡玩兒曖昧的人，喜歡的人她會藏在心底，不喜歡的則會說明原因。當時柳笑的原因便是：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對待感情是很認真的，我對你並沒有異性相吸的感覺。

感情這種東西是個很可怕的存在，它會讓人變得膽小懦弱、衝動固執。

況且，柳笑並不覺得這個圈子裡的感情會有山盟海誓，不過是相同年紀的孩子在成長的過渡階段需要一個經歷的對象。

周時雨停下腳步，路燈在他頭頂，逆光導致柳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說：「我知道，所以我是認真的。你跟其他女生不一樣，讓我生不出『只是玩玩兒』的心思。」

周時雨的話，也是間接的承認了他自己渣男的屬性。

不論是否，柳笑也覺得都不重要，因為周時雨在她眼中最多就是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

柳笑突然想到了小白和小黑，那兩個看上去幹凈清澈的男孩是怎麼在這個圈子裡生活下去的呢？

小黑和小白是一對，這是柳笑無比堅信的猜想。

廁所包間里那迷亂不堪的畫面在腦中再次出現，柳笑嗓子有些疼。這些人口中所謂的感情，不過就是為了生活的放縱。

周時雨，同樣是那樣圈子的人！

「抱歉，我不能接受，因為我不想讓我平靜的生活有任何壓力，希望你能理解。下次有機會再聚吧，幫我和亞亞說一聲，我就先回去了。」

兩人相對而立，一人逆光一人順光，彷彿是註定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