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周時雨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說「有點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柳笑拒絕了周時雨的好意，率先轉身離開。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柳笑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壓抑到極致。如若再與周時雨相處應付，心裡毛毛躁躁的衝動很容易崩壞。

心裡的負面情緒太多，總會讓人的心情低落，甚至胡思亂想。

今年的雪斷斷續續下了一個月，時間早已過了新聞聯播的點兒，但電視機里大部分頻道仍是一副官腔的主持人，在播報南方某某地因為雪災而造成的交通事故或者自然災害。

柳笑裹著毛毯窩在沙發里，想到許卓婭說程林今天從臨縣回來的話，心裡有些莫名的不安。

柳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煩地關掉電視，拿起茶幾上那本《老夫子》的漫畫翻起來。

一百來平米的房子，夜晚十一點，只有柳笑一個人。

這樣的夜晚，柳笑已經度過了四百三十九天。

這樣的生活，柳笑已經習慣了。

可心裡濃濃的委屈和不甘又是為什麼？

對，肯定是今天喝了酒的緣故。所以啊，酒真是能讓人原形畢露的東西，她所有的真實在這一刻展露無遺，害人不淺。

抱著殘留的理智，柳笑脫了衣服上床睡覺，她可不能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因為，沒人會在她寒冷的時候為她披上薄毯；也沒人會在她生病的時候摸摸她的額頭喂她喝藥；更沒有人在她清冷孤獨的時候開導她打開心房……

直到星期一下午的舞蹈課，柳笑看著完好無損的程林站在自己面前搭舞，柳笑那顆莫名煩躁的心才平靜下來。

下課後，程林提著一個精美的袋子跟在柳笑的身旁。

「我給許卓婭帶了兩盒，這盒給你。」

程林將手中的袋子提到柳笑的面前。

程林給許卓婭帶吃的倒是說得過去，但她柳笑和程林還沒有熟到這種程度。

亦或者，這隻是程林給許卓婭買時「順便」送了柳笑一個情。

無論是什麼原因，她都不需要！

「你是不是對每個女生都這麼好？」

柳笑接過程林手中的袋子，故意笑得一臉無害。

她問這話是有私心的。昨天晚上許卓婭說過，程林對她的行為很不一樣。

在這冰雪融化的初春里，一絲冷風吹過，柳笑竟從程林的笑容中看出了一絲僵硬。

柳笑覺得，這一定是自己錯覺。

突然的，她覺得自己問出這種話來著實衝動了，於是趕在程林開口之前，揚了揚手中的袋子：「謝謝你啊，我以前吃過這個，真心不賴。」

程林的臉上帶著猶豫，最終又變成釋然，一張俊臉上彷彿在瞬間經過了一個春夏秋冬。

他回答：「你喜歡就好。」

是啊，我喜歡就好。

柳笑在心中暗嘲。

那些不堪與污穢的事情真實存在，以至於讓跨不過那道鴻溝的人，只能如喪失鬥志的鯉魚，不敢去跨越龍門。

南方城市的雪災很快便過去，陣勢雖大，但對這個小縣城似乎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

轉眼便開了春，學校操場早已沒有一個月前的一片素錦雪白，花壇里許多枝椏都冒出了嫩芽，又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柳笑他們的舞蹈節目到了一個白熱化階段，再有兩個星期就要正式演出。

而柳笑和程林的關係在這不短的時間裡，悄然改變著。以至於，柳笑聽到了一些說不上好不好的言論。

有人說，柳笑和程林之間有著一層不清不楚的朦朧。

對於這樣的謠言，柳笑在最初與程林搭舞時便料想到，對此只是一笑而過。

一次下課後，柳笑接到一個電話，是陶然的。

柳笑想著，陶然這時候打電話來，肯定是說學校送她們出去工作實習的事情。

不過，柳笑對錯都是猜到一半。

陶然她們學校安排出去實習，但陶然並不在名單內，至於原因，則是體檢顯示陶然已經懷孕十四周，肚子已經顯懷。

這一刻，柳笑突然明白陶然要和李哲在一起的原因了。

陶然說：「笑笑，下個月初是婚禮的日期，你來當我伴娘吧。」

陶然的語氣沒有絲毫奉子成婚的消極，反倒帶著明顯的高興，這讓柳笑沒有理由拒絕。

柳笑的內心世界裡對「母親」這個詞的理解是很淺顯的。

什麼是母親？

是將她帶到這個世界的女人！

僅此而已。

陶然剛滿十八歲，在這樣一個年齡選擇生下孩子、成為一名母親。這是對孩子的負責還是不負責柳笑不好說，只希望陶然能夠在今後的日子裡得到她口中所謂的福祉。

不禁想到許卓婭，她們兩人自從上次許卓婭生日後便再沒有聯繫，不知是少了由頭，還是少了勇氣。

柳笑知道這種情況很不正常，但是那種深深的惶恐讓她主動不了。

不是害怕許卓婭，而是害怕再見到許卓婭時，會是酒吧廁所旁邊包間里的場景。

不論怎樣，那都是自己的選擇，如果柳笑的害怕終有一天會來臨，那也只能微笑著毫不在乎。

兒時的夥伴一個一個有了自己的生活，柳笑的心裡有一陣落空。

自己的生活，太過乏味。

柳笑以為，這種點線面的日子會是她整個高中時代的代名詞時，麻煩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