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這個過程一定很痛苦吧。」柳笑在陶然身邊坐下。

「怎麼會痛苦，我福祉還來不及呢，終於能見到我的小公主了。」

福祉還是痛苦，都沒有絕對的。

在柳笑眼中是痛苦，因為柳笑理解不了做母親的心情；在陶然眼中是福祉，因為孩子是她所有的幸運和愛。

「一直希望這個孩子是個女孩，沒想到我的願望成真了。」陶然看著柳笑，但那眼神明明不再柳笑身上，「我可以給他梳小辮子，穿漂亮的裙子，把所有最好的都送到她面前，讓她成為最福祉的小公主……」

陶然的輕聲訴說就像無意識的催眠，將柳笑的神識越拉越遠、原來越高。

……

「哎喲我的笑笑又長高了，媽媽都快抱不動了。」花園裡，女人彎腰抱起撕碎的柳笑，臉上的笑容那樣真誠慈愛，「又長大了一歲，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媽媽買給你。」

那時候的柳笑扎著好看的小辮子，穿著漂亮的花裙子，想要什麼有什麼，好像是最福祉的小孩。

可突然有一天這些東西全都變了。

母親歇斯底里的尖叫，父親粗著嗓子嘶吼，家裡總是有無盡的爭吵，甚至好幾次兩人大打出手。

那時柳笑已經十五歲，什麼都懂的年紀。但她什麼都沒做，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房間聽著外面兩個人激烈言語中表達出來的「故事」。

「你是個有家庭的女人，怎麼能這麼不知廉恥，和男人做出那種事情。」父親伸手揮掉茶幾上的物件，噼里啪啦的散了一地。

這話的意思是，母親出軌了！

「我喜歡他我樂意，你管得著嗎？結婚以前你做的那些齷蹉事別以為我不知道，柳獻華，咱們好聚好散吧。」

「我再怎麼樣那也是以前的事，你摸著良心說，從結婚以來，我有一丁點對你不好的嗎？」

「好又怎樣，我根本就不喜歡你。」

「那孩子呢，你也不要了嗎？」

「孩子是我生的我不可能不要，但如果你要孩子我也可以讓給你，就當是對你的補償。」

「你……你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狠心？」

……

這樣的爭吵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柳笑以為母親會回心轉意的時候，兩人再一次爭吵起來，而這一次也成為了最後一次。

母親拿出了她所有的積蓄和現金，擺滿了茶幾。

她說：「這是離婚協議書，我凈身出戶，錢和房子都是你的。孩子也歸你，但我仍然會出孩子的撫養費。吵了那麼久我也累了，柳獻華，沒有感情是不會福祉的，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那時候的父親沒有像之前那樣發脾氣，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抽煙，彷彿事不關己地隨口一問：「決定好了，不會後悔？」

母親堅定地說：「不會。」

於是沒過幾天，父親和母親辦理了離婚手續，母親徹底搬離了這個原本溫馨福祉的家。

誰也沒有問過柳笑的意見，甚至在處理一切事物的時候將柳笑當成了隱形人。

柳笑深刻記得，母親走後，父親無力地躺在沙發上，摔了酒瓶子。那一地的碎玻璃渣子還是她去清理的。

他說：「笑笑，爸爸和媽媽對不起你，你媽媽留下的東西那都是你的，包括這房子里的一切。過幾天我也要出門工作了，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像在交代身後事，說完便解脫般睡了過去。

柳笑就像身在夢中看了一出家庭大戲，安靜得不置一詞。直到某一天回到家面對著桌子上的身份證、銀行卡、房產證以及那把有些舊了的車鑰匙，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在空蕩的房間里整整哭了三天。

她被拋棄了，被這世界上最親的兩個人拋棄。

就像許卓婭說的那樣，父母都不要她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原因。

如果她能站出來在兩人中間說點什麼，挽留點什麼，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

「笑笑，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陶然虛弱的拿手在柳笑眼前晃了晃，知道柳笑有了回應。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不好意思啊。」

陶然和柳笑雖然是表姐妹，但那時候家裡發生的事情柳笑從沒告訴任何人，所以陶然並不知道柳笑一個人生活的真正原因。

「你們不是快放國慶節了嗎？放假了過來陪我吧，坐月子什麼的想想就難受啊！」陶然一副故作生無可戀的模樣。

恍惚間，柳笑彷彿又看到了上學那會兒的陶然，女兒家的嬌態，撒嬌的眼神。

自從結婚後，柳笑再也沒見過以前的陶然。

兩人並沒有因為上次李哲的事情產生隔閡，也許這就是血緣的關係，即使有過不快也會不知不覺中化解。那她和許卓婭之間的那點矛盾也會自然化解嗎？

國慶節柳笑她們的確放假，但是舞團已經提前說好，接了兩個商演，所以實在是沒有辦法陪陶然。

跟陶然講了舞團的事，她自然是讓柳笑以自己的事情為主，只要抽空來看看她就行。

兩人一直聊著，在病房陪陶然吃了午飯柳笑才回家。

那個新生兒靜靜的躺在保溫室，她是陶然愛的寄託。只是面臨著陶然和李哲這樣的父母，長大以後她又會是什麼樣。

張琳在小區門口的冷飲店坐著，看到柳笑回來就走了出來，明顯是在等柳笑。

「笑笑，你別多想，她去了廣州那麼久，也許經歷了一些並不好的事情才脾氣不好，咱們多擔待一點兒，等過段時間再坐下來聊聊。」

柳笑沒有任何猶豫的離開，自然不知道後來張琳和許卓婭說了什麼。心裡也想過是自己太衝動，如果稍微低頭，結果肯定不會是這樣。

看出柳笑的鬱郁不樂，張琳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下午我和東子約了去歡樂谷，要不你也一起？」就想著帶柳笑出去散散心。

柳笑很早以前就想著盡量避開東子，自然不會應約。

「不了，你們好好玩。我周末的作業還沒寫完，這會兒還得回去趕作業呢。」雖然是個借口，不過她的作業是真的還沒完成。

張琳沒有強求，兩人說了幾句便在小區門口告別。

柳笑知道張琳是想要自己放鬆心情，但她不知道自己最不想在這個城市遇到的人就是東子和周時雨。